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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雨,是带着铁锈味的。

那年夏天,青杨村的日子毒得能晒裂地皮,土路上的石子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透过布鞋烫到脚心。唯有村头那棵老槐树撑开半亩浓荫,树干得两个成年人才抱得过来,树皮上沟壑纵横,像极了老人皱巴巴的脸。树洞里积着经年累月的腐叶,下雨时会渗出黑褐色的水,散着潮湿的霉气,还混着点说不清的腥甜味,后来村里的老人一闻到就发抖,说那是晓梅的血泡在泥里发出来的味儿。

六岁的林晓梅攥着块粉白手绢,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线是她娘从镇上扯的桃红绒线,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她娘熬了两个晚上才缝好的。那天下午,村里十三个孩子聚在槐树下,蝉鸣聒噪得能掀翻屋顶,晓梅把桃花手绢别在裤腰上,蹦蹦跳跳地跟在狗蛋身后,喊着要当“藏得最严实的人”。狗蛋是村里的孩子王,比晓梅大两岁,总爱挺着胸脯说自己“眼睛像老鹰,啥都能看见”。他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找不着晓梅,就把家里藏的糖块全给她。

游戏开始前,晓梅还特意跑到老槐树前,踮着脚往树洞里瞅。树洞深不见底,黑幽幽的,像是有双眼睛在里面盯着她。她刚要伸手去摸,就被身后的妞妞娘喊住了:“晓梅,别碰那树洞,里面有‘脏东西’!”晓梅吓得缩回手,吐了吐舌头,跑回孩子堆里。当时没人把这话当回事,村里的老人总爱说些吓唬孩子的话,比如“晚上哭会被狼叼走”“踩了蚂蚁窝会烂脚”,孩子们听多了,也就左耳进右耳出。

狗蛋背对着孩子们,靠在老槐树上数数,声音洪亮,从“一”数到“一百”,每数一个数,就往树干上敲一下石子。蝉鸣突然静了,风卷着槐树叶落在他脚边,像极了有人轻轻拍他的腿。他数到“一百”时,猛地回头,孩子们早没了踪影,有的躲进了槐树林的灌木丛,有的藏在不远处的草垛后,只有晓梅,不知道去了哪。

狗蛋绕着老槐树转了三圈,喊了声“晓梅,我看见你了,快出来”,没人应;他又跑到草垛后,扒开干草,里面只有几只受惊的蚂蚱;再往槐树林里走,树枝刮得他胳膊生疼,手电筒的光【当时是傍晚,他从家里偷拿来的】在树林里扫来扫去,只照见满地被踩碎的狗尾草,还有块遗落在树根下的桃花手绢,边角沾着点黑红的印子,像是血,又像是被泥水泡透的锈。那手绢的针脚,狗蛋一眼就认出来,是晓梅娘缝的,那朵歪歪扭扭的桃花,全村只有晓梅有。

狗蛋吓得哭了,拿着手绢跑回村,喊着“晓梅丢了”。村里的大人们举着火把找了半宿,火把的光在槐树林里晃来晃去,映得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晓梅娘哭得瘫在地上,晓梅爹拿着铁锹,把槐树林里的灌木丛全铲了,连草垛都拆了,可连晓梅的影子都没见着。有人说她被山那边的人贩子拐走了,因为前几天有人看见陌生的拖拉机在村外晃;有人说她掉进了村后的深潭,那潭水黑得能吞人,每年都有牲口掉进去;还有老人夜里听见老槐树下有哭声,细悠悠的,跟着风飘,像极了晓梅常唱的《丢手绢》,唱到“快点抓住他”时,还会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笑。

日子一长,这事儿就成了青杨村的忌讳。没人再提捉迷藏,也没人再靠近那棵老槐树,连路过都得绕着走。孩子们要是敢往槐树下跑,爹娘会拿着扫帚追着打,嘴里骂着“不要命了?”。只有每年夏天,风穿过槐树叶时,会莫名飘出几句童谣:“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那声音细弱,却能飘到村里的每个角落,像是晓梅在找她的手绢,又像是在找陪她玩游戏的人。

这忌讳一守,就是三十年。

今年夏天,青杨村来了个新支书,姓赵,三十来岁,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他开车来的那天,村里的人都围在村口看,孩子们扒着车窗,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平板电脑。赵支书笑着给孩子们分糖,说要让青杨村“活起来”。他见村里的孩子总闷在屋里玩手机,要么就蹲在路边看大人打牌,就提议搞个“怀旧游戏日”,让孩子们玩玩老一辈的游戏,跳房子、踢毽子、捉迷藏,首选就是捉迷藏,说“这游戏能锻炼孩子的观察力”。

老人们一听就炸了锅。王奶奶拄着拐杖敲着地,拐杖头在水泥地上磕出“咚咚”的响,她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眼里满是惊恐:“赵支书,可不敢啊!那槐树下有邪祟,当年晓梅就是在那丢的,你这是要把孩子们往火坑里推!”李大爷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抖得厉害,烟丝落在地上,他都没察觉,只喃喃地说:“当年晓梅的事儿还没了,别再招祸,别再招祸……”

赵支书却不信这些。他坐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喝着茶,笑着说:“王奶奶,李大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邪祟?都是老封建思想。孩子们总待在屋里也不好,多出来玩玩,晒晒太阳,身体好。”他拍着胸脯保证,“出了事,我担着!”

村里的年轻人觉得赵支书说得对,都盼着孩子们能多出门活动活动,别总抱着手机。老人们拗不过,只能叹着气说“造孽”,却没人再敢多劝。游戏定在七月十五那天,正是鬼节。赵支书说“这天凉快,适合户外活动”,却没人告诉他,青杨村的鬼节,从来没人敢在晚上出门,更别说在槐树下玩游戏。

七月十五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风里带着股凉意,吹在身上,能让人打个哆嗦。下午三点,十三个孩子聚在老槐树下,正好是当年晓梅那批孩子的数量。最大的是十二岁的张强,他是狗蛋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跟他爹当年一样,爱当孩子王;最小的是六岁的妞妞,梳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攥着个布娃娃,眼睛大大的,像极了当年的林晓梅。

赵支书给每个孩子发了块手绢,五颜六色的,有红的、黄的、蓝的,都是他从镇上的小卖部批来的。他举着手绢,笑着说:“这是游戏道具,藏的时候可以用它遮着脸,找的时候可以用它当‘信号旗’。”张强嫌幼稚,把手绢塞在裤兜里,嘴一撇:“我才不用这玩意儿,我眼睛像我爹,啥都能看见!”妞妞却喜欢得紧,她选了块粉白的,攥在手里,时不时地摸一下,那手绢的颜色,跟当年林晓梅那块有几分像。

游戏开始了。张强自告奋勇要负责找人,他背对着孩子们,靠在老槐树上数数,声音跟他爹当年一样洪亮:“一、二、三……”孩子们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四处跑,有的往槐树林里钻,有的躲到村委会的墙根下,还有的藏进了不远处的废弃牛棚。妞妞跑得慢,她看槐树林里人多,就绕到了老槐树后面,想躲在树干后,那里正好有个凹进去的地方,能挡住她小小的身子。

树洞里的霉气扑进她鼻子里,还混着点腥甜,跟她奶奶描述的“晓梅的味儿”一模一样。妞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想捂住嘴,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唱歌,细悠悠的,是《丢手绢》的调子:“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妞妞回头,没人。只有槐树叶沙沙响,风卷着叶子落在她脚边,像极了有人在拍她的腿。她心里有点怕,想跑出去找张强,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根槐树枝,细细的,却缠得很紧,像是人的手。妞妞吓得哭了,想喊“救命”,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她看见树洞里有个东西在动,是块粉白手绢,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正随着风飘来飘去,那针脚,跟她奶奶给她缝的布娃娃上的针脚一模一样。

半小时后,张强找到了所有孩子,除了妞妞。他喊了几声“妞妞,你出来,我看见你了”,没回应;他跑到槐树林里,扒开灌木丛,喊着妞妞的名字,只有风声回应他;他又去了废弃牛棚,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只蝙蝠在飞,吓得他赶紧跑了出来。张强有点慌了,他想起奶奶说的“晓梅的事儿”,赶紧跑去村委会找赵支书。

赵支书正在喝茶,听张强说妞妞不见了,一开始还笑着说“这丫头藏得真严实,肯定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可跟着张强找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他才慌了神,妞妞的布娃娃掉在老槐树后面,布娃娃的脸上沾着点黑红的印子,像是血。

村里的大人们闻讯赶来,手电筒的光又一次扫过槐树林,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样。火把也被点了起来,火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有人在发抖,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小声念叨“晓梅回来了,晓梅回来了”。

“看!树上!”李大爷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手指着老槐树的枝桠。

所有人抬头,只见妞妞吊在老槐树的第三根枝桠上,那根枝桠不粗,却正好能承受她的重量。她的脖子上缠着块粉白手绢,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那根本不是赵支书发的手绢,布料是三十年前的老粗布,绒线已经有点褪色,正是当年林晓梅丢的那一块。妞妞的脸憋得青紫,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舌头吐出来一点,随着风轻轻晃。她的手里还攥着赵支书发的那块粉白手绢,上面沾着点黑红的印子,跟布娃娃脸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老槐树下瞬间炸开了锅。王奶奶当场就哭了,她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喊着“是晓梅回来了,是晓梅来索命了!当年没找到你,现在你要找替身了!”;李大爷扔了旱烟杆,拉着自家孙子就往家跑,孙子还在哭着要找妞妞,李大爷却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骂着“再哭!再哭下一个就是你!”;妞妞的娘看见女儿的尸体,当场就昏了过去,妞妞的爹抱着树干,哭得像头受伤的野兽,拳头在树干上砸得通红,却不敢碰妞妞的尸体,像是怕碰了会被“邪祟”缠上。

赵支书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发完的几块手绢,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浸湿了他的白衬衫。他这才想起老人们说的“邪祟”,不是封建迷信,是真的。他看着妞妞吊在树上的样子,又想起王奶奶说的“晓梅的事儿”,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来,吐出来的只有茶水,却带着股腥甜,跟树洞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妞妞的葬礼办得很潦草。她爹娘哭得昏天黑地,村里没人敢去帮忙,连抬棺材的人都得从邻村请。邻村的人来了,也不敢靠近老槐树,只在村口等着,棺材抬出来时,他们用布蒙着眼,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葬礼结束后,妞妞的爹娘就搬离了青杨村,走的时候,他们把妞妞的布娃娃埋在了老槐树下,说“让娃娃陪着她,别让她再孤单”。可没人知道,那天晚上,风把布娃娃吹到了树洞里,布娃娃的脸贴着当年晓梅的手绢,像是在跟她说话。

可怪事,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村里的两个女孩,莉莉和婷婷,也是参与过捉迷藏的,失踪了。莉莉十岁,扎着马尾辫,爱穿红色的裙子;婷婷九岁,有点胖,总是笑哈哈的,跟莉莉是最好的朋友。那天早上,莉莉的娘喊她吃饭,却没人应,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莉莉的书包放在床上,书包里还装着赵支书发的黄色手绢;婷婷的爹去田里干活前,还看见婷婷在院子里跳皮筋,可中午回来,婷婷就不见了,院子里的皮筋掉在地上,缠着块蓝色手绢,也是赵支书发的。

她们的爹娘疯了似的找,村里的人也跟着找,手电筒的光扫遍了青杨村的每个角落,连村后的深潭都捞了,却什么都没找到。直到傍晚,有人在村西头的废弃院子里闻到了股腥臭味,才发现了她们。

那废弃院子是刘老根的,三十年前就没人住了。院子里长满了野草,齐腰深,墙角堆着些破锅烂碗,还有一口破水缸,缸口盖着块大石头,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腥臭味就是从水缸里飘出来的,有人搬开石头,一股黑绿色的水顺着缸沿流下来,水里飘着些水草,还有莉莉的红色裙子角。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跳进水缸,把莉莉和婷婷拉了出来。俩孩子的脸已经泡得发白,浮肿得像面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点诡异的笑,不是她们平时的笑,是那种僵硬的、往上翘的笑,像是有人用手掰着她们的嘴角。她们的手里都攥着点东西,展开一看,是手绢碎片,粉白色的,上面能看见半朵桃花,还是林晓梅的那块手绢,碎片的边缘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剪刀剪下来的。

莉莉的娘抱着莉莉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莉莉,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是谁害了你?你跟娘说啊!”婷婷的爹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嘴里不停地念叨“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你,是我不好……”。村里的人都沉默着,有人偷偷抹眼泪,有人往院子外退,没人敢再看那口破水缸,水缸里的水还在冒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等着。

这下,青杨村彻底慌了。家家户户关着门,窗户钉上木板,连狗都不敢叫。参与过捉迷藏的孩子,除了妞妞、莉莉和婷婷,还有七个,他们的爹娘把孩子锁在家里,寸步不离,有的甚至用铁链把孩子的脚锁在床腿上,说“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家里”。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个出事的是男孩小宇。小宇八岁,有点内向,不爱说话,参与捉迷藏时,躲在了村委会的墙根下。他爹娘把他锁在屋里,门窗都插得死死的,还在门外守着,连饭都是从窗户递进去的。可当天晚上,小宇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那哭声很凄厉,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他爹娘砸开门一看,小宇躺在地上,双手摊开,十个手指全断了,骨头茬子露在外面,白森森的,血染红了床单,还顺着床缝流到了地上。

小宇的眼睛睁着,眼珠是浑浊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别抓我,别抓我,我不玩了,我不玩了”,声音细弱,像是蚊子叫。他爹娘抱着他,想送他去医院,可刚抱起他,小宇就断了气,手里还攥着块手绢碎片,粉白色的上面有小半朵桃花。

小宇的爹疯了。他拿着菜刀,跑到老槐树下,对着树干砍,嘴里喊着“晓梅,你出来!我杀了你!你别再害孩子了!”菜刀砍在树干上,发出“咚咚”的响,却只砍出了几道浅浅的印子,树干上渗出些黑褐色的液体,像是血。王奶奶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哭着说“别砍了,别砍了,你这样会更惹恼她的,她会把你也带走的!”小宇的爹才瘫在地上,扔掉菜刀,哭得像个孩子。

接着是女孩萌萌。萌萌七岁,长得很可爱,有两个小酒窝,参与捉迷藏时,躲在了草垛后。她爹娘怕她出事,带着她躲到了镇上的亲戚家,亲戚家住在三楼,门窗都装了防盗网,萌萌的娘还跟单位请了假,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可第二天早上,亲戚发现萌萌倒在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锁着的,亲戚发现萌萌倒在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锁着的,钥匙还插在门内侧的锁孔里,昨晚睡前,萌萌的娘特意检查过,门窗都锁得严丝合缝,防盗网也没有任何破损,这孩子像是凭空钻进了卫生间,又凭空倒在了里面。

卫生间的瓷砖上积着一滩水,是从淋浴头滴下来的,水冰凉,带着股铁锈味,跟三十年前老槐树下渗出的水一模一样。萌萌脸朝下趴着,乌黑的头发泡在水里,像一团散开的墨。她的娘冲进去时,手还没碰到孩子的身体,就被那股腥甜的气味呛得后退,那气味从萌萌的脖子里飘出来,顺着水流在瓷砖上漫开,勾着人心里最发毛的恐惧。

有人小心翼翼地把萌萌翻过来,她的小脸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可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嘴唇青紫,嘴角沾着点黑红色的血沫。最吓人的是她的脖子,一圈紫黑色的勒痕深深陷进皮肤里,边缘整整齐齐,像是被什么柔软却坚韧的东西勒过——不是绳子,不是电线,倒像是块手绢。

萌萌的娘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着去摸女儿的手,才发现萌萌的手里攥着个东西,是块湿漉漉的手绢碎片,粉白色的,上面绣着的桃花只剩下个花蒂,绒线被水泡得发胀,贴在碎片上,像块凝固的血痂。而卫生间的镜子上,不知被谁用口红画了歪歪扭扭的一句话,颜色猩红,像是用血调过:“快点变成他”。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所有人心里。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林晓梅唱《丢手绢》,最后一句是“快点快点抓住他”,可现在,这句话变成了“快点变成他”,“他”是谁?是晓梅自己,还是当年害了她的人?没人敢想,更没人敢说。

萌萌的尸体被送回青杨村时,天又阴了,风卷着槐树叶,在村口打旋,像是在迎接她。参与过捉迷藏的孩子,现在已经死了四个,还剩九个。剩下的孩子家长更慌了,有的把孩子送到了外地的亲戚家,有的请了道士来家里做法,道士拿着桃木剑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还在门上贴了黄符,可黄符第二天就会变成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

赵支书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他躲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不敢出门,桌上放着当年晓梅失踪的案卷,是他从镇里的档案室里翻出来的,纸页已经发黄,上面记录着当年的调查结果:“林晓梅,女,6岁,青杨村人,1993年7月15日在村头老槐树下玩捉迷藏时失踪,现场遗留粉白桃花手绢一块,无其他线索,疑为走失或被拐,案件暂存。”

案卷里还夹着张照片,是晓梅的一寸照,照片上的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大大的,手里攥着块粉白手绢,跟现在的妞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赵支书盯着照片,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他总觉得照片里的晓梅在盯着他,嘴角还带着点笑,和莉莉、婷婷嘴角那诡异的笑一模一样。

他想起王奶奶说的“晓梅要凑够十三个替身”,当年参与捉迷藏的是十三个孩子,现在参与游戏的也是十三个,这不是巧合,是晓梅早就布好的局。他必须找出当年的真相,不然剩下的九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了。

赵支书找到了村里最老的老人,张爷爷。张爷爷今年八十七岁,瘫在炕上,说话都费劲,可他是当年村里的治保主任,晓梅失踪时,是他负责调查的。赵支书提着水果去看他,张爷爷的孙子在旁边陪着,见赵支书问起晓梅的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爷爷身体不好,别提这些糟心事了”,可张爷爷却摆了摆手,示意孙子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爷爷喘着气,眼神飘向窗外的老槐树,像是在回忆三十年前的事。“当年不是没人看见,是没人敢说,”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晓梅失踪那天,我在槐树林里看见过刘老根。”

“刘老根?”赵支书愣了一下,他听村里的人提过这个名字,说是三十年前村里的光棍,后来失踪了。

“对,就是他,”张爷爷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点白沫,“刘老根那时候四十多岁,没媳妇,也没孩子,平时就爱跟村里的孩子瞎混,有时候还会给孩子们糖吃。那天我路过槐树林,看见他从树洞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块粉白手绢,就是晓梅的那块,嘴角还沾着血,看见我就跑。”

赵支书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您追上他了吗?”

“追上了,”张爷爷的眼神暗了下来,“我跟着他回了家,在他屋里发现了件带血的花布衫,是晓梅那天穿的。我当时就想喊人来抓他,可他却跪在地上求我,说他不是故意的,是晓梅跟他玩捉迷藏,躲进了树洞,他想把她拉出来,结果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了,树洞太深,他不敢下去救,也不敢说出去。”

赵支书攥紧了拳头:“那您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

“我想来着,可等我喊人来的时候,刘老根已经不见了,”张爷爷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愧疚,“他屋里留了张纸条,上面就写了五个字:‘槐树下见’。我带着人去槐树下,挖开树根下的土,只看见块手绢,就是晓梅的那块,没看见刘老根,也没看见晓梅的尸体。”

“那晓梅的尸体呢?”赵支书追问。

“不知道,”张爷爷摇了摇头,“有人说她被刘老根埋在了别的地方,有人说她掉进了树洞深处,树洞通着村后的深潭,尸体早就被水冲走了,还有人说,刘老根把她的尸体藏在了树洞里,自己也躲了进去,跟她的魂待在了一起。”

赵支书心里一沉,他想起妞妞、莉莉、婷婷手里的手绢碎片,还有萌萌镜子上的字,突然明白了晓梅的怨气,不仅是因为自己死得冤,更是因为刘老根没受到惩罚,她要找的不只是替身,更是要让刘老根出来认罪,可刘老根早就不见了,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当年的“游戏”重演,让参与游戏的孩子,都变成她的“证人”。

从张爷爷家出来,赵支书直奔刘老根的废弃院子。院子里还是老样子,长满了野草,破锅烂碗堆在墙角,那口装过莉莉和婷婷的破水缸还在,缸里的水已经干了,底部积着层黑绿色的淤泥。赵支书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当他走到屋门口时,却看见门框上有个浅浅的手印,像是刚按上去的,手印上还沾着点粉白色的绒毛,跟晓梅手绢上的绒毛一模一样。

他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床,一个破柜子,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有串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墙角的地窖口。

赵支书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拿着手电筒,慢慢走到地窖口。地窖口盖着块木板,木板上有个锁,锁已经生锈了,可锁扣却是开着的,像是刚被人打开过。他掀开木板,手电筒的光往下照,地窖很深,能看见下面堆着些杂物,还有个黑乎乎的洞口,像是通着什么地方。

突然,风从洞口里吹出来,带着股腥甜的气味,还有细悠悠的童谣声:“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赵支书的手一抖,手电筒差点掉下去。他听见洞里有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往上爬。他想跑,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看见洞口里伸出一只手,惨白惨白的,指甲又长又尖,抓着地窖的边缘,接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个小女孩,穿着三十年前的花布衫,脸白得像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开,笑着说:“叔叔,你也来玩捉迷藏吗?”

是林晓梅!

赵支书吓得魂飞魄散,他想喊,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晓梅从地窖里爬出来,手里攥着块粉白手绢,边角的桃花在手电筒的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她慢慢走向赵支书,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赵支书的心上。

“当年的捉迷藏,还没结束呢,”晓梅笑着说,她的声音细悠悠的,跟童谣声混在一起,“刘老根躲起来了,我找不到他,只能找你们来陪我玩。还差九个,你也来当一个吧。”

赵支书突然想起张爷爷说的“树洞通着深潭”这句话,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转过身来,脚步踉跄地想要往门外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口的一刹那,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鬼魅一般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温度低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从冰窖里伸出来的一般。赵支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发现抓住他的人竟然是晓梅!

晓梅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支书,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她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攥着赵支书的手腕,让他感到一阵剧痛,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

赵支书惊恐地看着晓梅,只见她的面容在他眼前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先是变成了妞妞的模样,然后又变成了莉莉的样子,最后竟然变成了萌萌的面容!而萌萌的眼睛里,正不断地流淌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赵支书的手背上,那血的温度也是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肤,直抵骨髓。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一阵清脆的童谣声突然在赵支书的耳边响起,这声音起初还很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响亮,仿佛有无数个孩子在齐声歌唱。那童谣的旋律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变成他……”童谣的歌词在赵支书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他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赵支书感觉脖子上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他伸手去摸,是块粉白手绢,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他看见屋里的破床上,躺着个男人的尸体,穿着三十年前的衣服,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手里攥着块手绢碎片——是刘老根!他真的躲在了这里,跟晓梅的魂待在了一起。

晓梅把赵支书往地窖口拉,他的脚已经碰到了地窖的边缘,再往后一步,就会掉下去。他拼命挣扎,喊着“救命”,可没人听见。他看见晓梅的眼睛里,映出了剩下九个孩子的脸,他们都在笑,笑得跟晓梅一样诡异。

“快点变成他……”晓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赵支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飘起来。他看见刘老根的骨头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来抓他,嘴里还念叨着“陪我玩,陪我玩”。他最后看见的,是晓梅手里的手绢,上面的桃花越来越红,像是被血染红的。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刘老根的废弃院子里发现了赵支书的尸体。他倒在地窖口,脖子上缠着块粉白手绢,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他的手里攥着块刘老根的手绢碎片,还有张纸条,上面是晓梅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游戏还没结束,还差八个。”

老槐树下的童谣还在飘,风穿过槐树叶,唱着:“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变成他……”

剩下的九个孩子,开始接二连三地出事。有的孩子在家里吃饭时,突然被饭噎死,手里攥着桃花手绢碎片;有的孩子在睡觉前,突然从床上掉下来,头磕在地上,当场死亡,枕头边放着块粉白手绢;还有的孩子在跟爹娘逛街时,突然跑到马路中间,被车撞死,手里还攥着块手绢碎片,都是晓梅的那块。

青杨村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都搬走了,有的搬到了镇上,有的搬到了城里,再也不敢回来。只有那棵老槐树还立在村口,树干上的树洞越来越大,像是张着嘴,在等着下一个玩捉迷藏的孩子。

有人说,林晓梅的怨气还没散,她还在找刘老根,也在找剩下的八个替身;有人说,刘老根的魂还在树洞里,跟晓梅的魂一起,等着有人来陪他们玩游戏;还有人说,只要有人敢在槐树下哼一句《丢手绢》,就会被晓梅的魂缠上,变成她的“小朋友”。

可没人知道,老槐树的树洞里,除了腐叶和手绢,还有十三根手指骨,都是孩子们的,整整齐齐地摆着,像是在玩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丢手绢游戏。树洞里的水,永远是黑褐色的,带着铁锈味和腥甜味,像是晓梅的血,一直在流。

风又起了,童谣声飘得很远,很远:“快点快点变成他……”

有时候,路过青杨村的人,会看见老槐树下有个小女孩,穿着花布衫,攥着粉白手绢,在喊:“来玩捉迷藏啊,找到我,我就把手绢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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