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那道灵气轨迹消失不到半炷香，我就让人把密探叫来了。
他从暗处走出来，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脸上蒙着一层灰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我把案上的茶杯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坐下。
“查到了。”他说，“麒麟族已经和赤脊部、影牙族谈妥了。三日前在断崖谷歃血为盟，约定五日内发兵。黑水峒没签字，也没走，还在等消息。”
我点头，没说话。
他继续说：“他们打算分三路来。赤脊部走前山，主攻火阵；影牙族绕后林，专破夜巡；麒麟族带主力从中路压上。计划是先扰阵眼，再断灵脉，最后围杀核心。”
我说：“黑水峒的态度呢？”
“犹豫。”他说，“他们族中两位长老争执不下。一位说此战无利可图，沾了因果将来难脱身；另一位怕得罪麒麟，丢了边境集市的通行权。目前族长还没拍板。”
我伸手敲了两下桌面。
系统立刻弹出题目：【如何瓦解多方联盟最有效？A. 各个击破；b. 制造猜忌；c. 强行威慑】
我选了b。
光一闪，眼前出现一段画面。一间石屋内，黑水峒一名老者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卷竹简，眉头紧皱。他对身边人说：“若真打起来，我们出人出力，战利品却全归麒麟和赤脊，这账怎么算？”
话音落下，画面就没了。
我明白了。
黑水峒不是不想打，是怕打得不值。只要让他们觉得其他两家想独吞好处，这个盟约自己就会裂。
我对密探说：“你马上回去，在去断崖谷的路上埋一道引信符。位置要靠近黑水峒巡逻的必经之路。”
他问：“做什么用？”
“传幻象。”我说，“我要让黑水峒的人‘看到’一些东西。”
他没再问，接了符就走。
我转身走到塔前，把七宝玲珑塔轻轻托起。塔底有一块裂开的镜片，是上次系统奖励的窥虚镜残片。我将灵力注入塔心，再引一丝神识进入镜面。
塔身微亮。
我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场景：麒麟族使者站在赤脊部首领面前，手中拿着一份清单，上面写着“战后分配”。清单里，黄金、法宝、秘境入口全归这两家，影牙族只有少量丹药，黑水峒什么都没有。
我加上声音——麒麟使者低声说：“等他们打完头阵，你们再出手收尾。到时候东西都是你们的，我和影牙只要名声。”
画面成型后，我通过引信符把这段幻象送出去。它不会直接攻击谁，而是渗进路过弟子的识海，像一句无意间听到的话。
只要有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就够了。
做完这些，我叫来一名亲信。
他擅长隐匿，也懂毒理。我从柜子里取出一份丹方，交给他。
“这是解瘴毒的方子，黑水峒的人认得出来。你把它带到边境市集，找个不起眼的摊位放下。别露脸，留下一句话就行。”
他问：“留什么？”
“写：欲知联盟真相，三日后子时，枯藤崖见。”我说，“再放半块玉玦，就是上次从俘虏身上搜到的那块。”
他点头，收好东西走了。
我回到军议厅，把布防图重新铺开。
原本西北方向只有一队巡哨，现在我调了两支精锐过去。又在后山加设三处预警桩，一旦发现影牙族踪迹，立刻鸣钟示警。
我刚画完，一名弟子进来汇报：“共修圈已准备完毕，同心丹分发到位，所有人按新轮值表就位。”
我说：“今晚的共修照常进行。但增加一项内容——模拟三方同时进攻时的合围反应。我要每队都能在十息内完成阵型转换。”
他记下后退下。
我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个缩小版的七宝玲珑塔模型。这是我自己做的，用来推演阵法联动。我一边转着它，一边回想刚才的画面。
那个没露脸的鳞甲老者，声音沉稳，条理清楚。他能在三个势力之间周旋，说明不只是蛮力强。这种人最难对付，因为他不冲动，也不贪小便宜，只讲利益平衡。
所以我不能只靠假情报。
我还得让他怀疑，这场仗是不是真的能赢。
我再次唤出系统：【当前敌联内部最薄弱环节是什么？】
系统没给选项，只回了一句：**资源预期与实际回报不符者，易生异心。**
我懂了。
赤脊部贪财，但如果让他们觉得这次打下来赚不到东西，他们也会退。
我提笔写下一条命令：从今日起，所有前线陷阱改用低阶材料伪装。破损的阵旗、旧木桩、锈铁链，全都摆出来。让敌人远远看着，觉得我们穷，守不住多少好东西。
我又命人把库房外的封印纹路故意刻浅些。这样从空中掠过时，能看到里面堆放的大多是普通灵石，没有高阶晶核。
做这些不是为了真藏，是为了让他们看。
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没什么可抢，联盟的动力就会减一半。
天快黑时，密探回来了。
他站在我面前，说：“符已埋下，位置无误。黑水峒今早有三名弟子经过，其中一人突然停下，对同伴说了句‘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然后脸色变了。”
我问：“后来呢？”
“他们没继续往前，原路返回了。估计是去报告了。”
我点头。
第一步成了。
我让他去休息，自己留在厅里。
外面传来训练的声音。弟子们在演练合围阵型，口令一声接一声。有人喊错了，立刻被纠正。没有人抱怨。
我盯着沙盘上的三个红点。
赤脊、影牙、麒麟。
还有一个空白的区域，代表黑水峒。
它现在是空的，但明天可能变成敌，也可能变成援。
就看那一道幻象和半块玉玦能不能起作用。
我拿起塔模型，放在沙盘中央。
只要它还在，阵就不断。
哪怕外面风再大，雨再急，我也能撑住。
直到他们自己乱起来。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
一名守卫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刚收到的传讯玉牌。
“刚从枯藤崖附近传来的信号。”他说，“有人把玉玦拼上了。”
我抬头。
“然后呢？”
“对方留下了字。”他递上玉牌，“写的是——‘你说的真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