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还在烧,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我站在库房门前,把那枚晶石放在外层架子上,转身时手碰到玄光盾的边缘。
它有点凉。
我没动声色,只是将盾握得更紧了些。这感觉不对,不是夜晚的风带来的寒意,而是从盾面渗出来的那种压着的冷,像水底的石头突然浮上来贴住皮肤。
我低头看了一眼盾缘,一道极细的光纹闪了半息就消失了。
系统有反应。
【请答——“鲲鹏老祖所修之法,最忌何种天地气息?”】
脑子里响起提示音,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清净灵韵。”我默念出口。
【正确。奖励:天机窥隙镜(残)已存入储物袋。】
我没有立刻去取,反而抬眼望向北面山道的方向。那里黑着,看不出动静,可我知道,刚才那一瞬的预警,不是错觉。
我转身走向羽族斥候统领,他正和两名队员清点明日巡守要用的符纸。
“把今日所有巡逻记录拿给我。”我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问原因,直接进棚取来三张写满标记的布卷。我铺开一张,对照玄光盾震动的时间点,一条线连起来——每次波动出现前十五息,北侧第三巡查段的灵力读数都会轻微跳动一次,像是有人踩过阵眼边缘。
这不是探路,是测绘。
我卷起布卷,叫来仙族阵修骨干。“在每条路线的关键节点埋回响石,不要显眼位置,选被雨水冲过的土坑底部或者断树根下。”
“要追踪?”
“不止。”我说,“让石头记住碰它的人留下什么味道。下次再有人靠近,不只是我们知道他在哪,还能知道他是谁。”
他点头离开后,我才松了口气。火堆快灭了,但营地里还有人在练。三人一组,攻守轮换,节奏比昨天稳多了。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清楚——真正的威胁,不会等到我们准备好才来。
第二天清晨,补给商队到了。
一辆旧木车,拉着几袋药草和两箱铁料。赶车的是个生面孔,穿灰袍,说话带北方口音。他说自己是流散炼药师,路过此地顺道交换些材料。
按规定,所有外来物品必须经三人小组查验。
仙族一名女修负责灵力扫描,妖族战士检查封口火漆,羽族斥候则拆开麻绳逐层翻看。查到第二个袋子时,她停住了。
“这里面有个小包,没登记。”
袋子打开,露出一枚青灰色储物袋,表面刻着一圈扭曲的符号。那不是通用符文,也不是任何正统门派的印记。
“没见过这种纹。”女修皱眉,“但它一直在吸灵气。”
我走过去,伸手却不碰。“拿镇元子教的‘根脉缠丝法’先封住开口。”
他们照做,银丝绕了三层,刚缠完,储物袋猛地一震,像是里面有东西装了出来。
“是监视阵。”我说,“想让我们打开它,就能顺着灵力反向定位营地位置。”
没人说话。
我把袋子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带回议事棚。审讯是在下午进行的。那人一开始装糊涂,直到我取出系统刚给的“天机窥隙镜”。
镜子只有一角,照不出全貌,但能看见神魂上的烙印。
他额头浮现一道暗紫色蛇形印记,一闪即逝。
我知道这是谁的人了。
“北方荒原,赤鳞国。”我说,“你们国主三年前吞了两个小部族,血洗三座城。现在派你来送个袋子,当我不知道?”
他脸色变了。
我没杀他。这种人杀了反而激化矛盾。我让人把他押到边界,放走前递上一封信。
“带回去。”我说,“就说我们看清了你们的路数。再来一次,不抓,不留,见一个斩一个。”
傍晚,我在议事棚召集所有人。
桌上摊着从他身上搜出的地图残片。上面画着营地布局,标注了水源、丹房、阵眼,甚至还有夜间巡守的换岗时间。
“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我说,“这些信息,最少三个月积累。”
下面有人低声议论。
“可鲲鹏上次吃了亏,应该不敢再来了吧?”
“他不敢,不代表没人想动手。”我看着众人,“我们现在有丹药,有兵器,阵法也修好了。别人看着,只会觉得我们好抢。”
一片安静。
“从今天起,启动双层阵法。”我说,“外层照常运转,内层由地脉隐匿阵覆盖核心区域。每天子时切换一次,只有三个小组知道口令。”
“为什么要藏?”
“因为强不怕,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盯上。”我说,“你现在觉得自己强,敌人却可能已经在算你怎么死。”
会议结束后,我爬上高台。
夜色已深,新一批回响石已经埋下,巡逻队换了错时路线,不会再固定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远处山道依旧漆黑,但我能感觉到,那边有人在看。
我也在看他。
玄光盾在我手中轻轻颤了一下。
我把它按在台沿,闭眼听风。
风里没有声音,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动了。
不能停。
也不能回头。
我睁开眼,看见北面山顶有一片云低垂着,迟迟不散。
像是蹲着的东西。
我站起身,走向库房。
推开柜门,取出天机窥隙镜的残片,贴在盾面上。两者接触的瞬间,镜中浮现出一道模糊影子——巨大,双翼收拢,立于石台之上,面前摆着一面黑色水盘,盘中映出的,正是我们营地的轮廓。
我盯着那影子的眼睛。
它忽然转头。
我看不清它的脸,只看到一道光从它眼中射出,直冲天际。
镜面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