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十个肉筋,五个板筋,多放辣!”
“好嘞!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李小邪站在熟悉的烤架后,炭火的红光映着他那张眉骨带疤、略显懒散的脸。他动作娴熟地翻动着肉串,手腕抖动间,孜然、辣椒面如同听话的精灵,均匀地撒落在滋滋冒油的肉串上,香气瞬间霸道地扩散开来。
“邪哥,可以啊!”刀疤刘凑在摊位前,吸着鼻子,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着,“现在你这摊子可是咱老街的‘焦点访谈’了!听说你都成了警方特聘的‘编外车神’了?”
李小邪头都没抬,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怎么,羡慕啊?羡慕你也去码头开着你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电驴漂个移试试?保证能上明日头条——‘中年男子为何想不开,江边表演空中飞人’。”
周围几个熟客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刀疤刘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那是低调!不像你,动不动就搞个大新闻。”
旁边修鞋的老王头,一边听着他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一边慢悠悠地插话:“小邪这孩子,打小我就看行!踏实!不像有些人,整天咋咋呼呼的。”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刀疤刘一眼。
刀疤刘气得直瞪眼,却又不敢跟这老街坊里的“老资格”顶嘴,只能悻悻地嘟囔:“老王头你又偏心……”
李小邪看着这一幕,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弯。这种毫无恶意、带着烟火气的调侃和斗嘴,让他感到一种真实的放松。他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这些看似琐碎却充满生命力的日常。
他将烤好的肉筋递给客人,顺手从旁边的泡沫箱里拿出两瓶冰镇啤酒,一瓶扔给刀疤刘,一瓶自己用牙咬开,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冲刷掉炭火带来的燥热。
“接着,堵上你的嘴。”李小邪瞥了刀疤刘一眼。
刀疤刘接过啤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笑开了花,那点不快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嘿!还是邪哥够意思!” 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这时,林婉儿也来了。她今天似乎心情好了很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布袋。
“邪哥。”她轻声打招呼,声音像夜风中的风铃。
“来了?”李小邪看到她,眼神柔和了些许,“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嗯。”林婉儿点点头,走到角落那个熟悉的小桌子旁坐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拿出书本,而是从小布袋里取出一个干净的饭盒,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削好皮又切块的苹果和梨子。
“邪哥,给你。晚上吃太多烧烤油腻,吃点水果解解。”她将饭盒往李小邪的方向推了推,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他。
李小邪正在翻动烤串的手微微一顿,看了看那盒精心准备的水果,又看了看女孩那羞涩又期待的模样,心里某个角落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顺手用竹签扎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含糊道:“谢了,味道不错。”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婉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她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拿起一串他刚刚烤好送过来的、她最爱吃的烤年糕,小口小口地吃着,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香甜。
夜市依旧喧嚣,人流如织。李小邪忙碌着,与熟客们插科打诨,应付着刀疤刘永无止境的八卦,偶尔接受着老王头“慈祥”的注目礼,品尝着婉儿悄悄递过来的水果。炭火的炙烤,油脂的滴落,调料的飞扬,构成了一幅鲜活而温暖的生活画卷。
他享受着这份看似平凡却来之不易的宁静。这份烟火气,这些可爱又可笑的街坊,还有那个默默关心他的女孩,都是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尽管他知道,这宁静之下,可能潜藏着更大的风浪,但至少在此刻,他愿意沉浸在这份人间烟火色里,做一个简单的烧烤摊主。
收摊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其他摊位也陆续熄灯收拾。
李小邪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清理着烤架,将桌椅摞好。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劳作后的满足与平静。晚风吹过,带走最后一丝暑气,也带来了老街沉睡前安宁的呼吸。
他抬头望了望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夜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