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星轨研究所的实验室比陈念想象中更像个老钟表铺。墙上挂满了拆解到一半的齿轮组,窗台上摆着七只黄铜沙漏,沙子流动的速度与星轨中学的钟楼摆频完全一致。负责人老郑推了推眼镜,指着中央的金属台:“这是1956年司南用过的‘星轨测绘仪’,当年他就是靠这个画出归墟碎片的能量轨迹。”
测绘仪的底座刻着北斗七星的凹槽,陈念刚把嵌着水晶的徽章放进去,仪器突然发出“嗡”的低鸣,投射出的星轨图在墙上缓缓旋转,其中摇光星的位置闪烁着红光——与星轨中学钟楼的坐标完全重合。
“不对劲。”老郑的眉头拧成疙瘩,“按照记载,摇光星的能量轨迹应该是稳定的银蓝色,这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陈念的徽章突然发烫,水晶里浮现出司南的影像,他正趴在测绘仪前记录数据,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清晰可闻:“归墟碎片的能量会随守时者的情绪波动,当继承者产生‘动摇’,星轨就会出现红移。”
“动摇?”陈念愣住了。昨晚收拾行李时,她确实犹豫过——离开熟悉的校园,去面对未知的研究,会不会辜负刘守义他们的期待?
实验室的通风管突然传来“咔嗒”声,老郑脸色一变:“是溯洄者的余党!他们在研究所的通风系统里装了记忆孢子发射器!”
陈念跟着老郑冲进备用通道,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出无数透明的影子,是1956年到2024年所有接触过归墟碎片的人。其中个穿白大褂的影子突然停下,胸前的沙漏徽章与陈念的萌芽徽章产生共鸣——是当年协助疗养院的研究员。
“别信老郑。”影子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的祖父就是疗养院的院长,测绘仪的红移是他故意调出来的,想逼你交出水晶!”
陈念猛地转身,老郑手里的注射器正泛着记忆孢子的紫光。“你怎么知道……”老郑的脸色瞬间惨白。
水晶里的司南突然开口:“1956年的实验日志里,记着疗养院有个‘郑姓内应’,擅长篡改星轨参数。”影像里的司南翻过笔记本,露出页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个与老郑一模一样的侧脸,“他的祖父当年就死在归墟碎片的爆炸里,他想复仇。”
通风管的碎片突然坠落,赵强扛着消防斧从缺口跳下来,斧刃上还沾着记忆孢子的黏液:“刘守义老师怕你出事,让我们跟来了!”
林宛如举着天权钥匙冲进实验室,钥匙投射的光带缠住老郑的手腕,注射器“哐当”落地。“孙浩破解了研究所的监控,你昨晚偷偷修改了测绘仪的校准参数!”
孙浩的钟楼模型在金属台上旋转,模型顶端的星星风向标指向通风管的深处:“里面藏着真正的星轨图!老郑把它换成了假的,想骗我们去错误的坐标!”
李明的相机对着通风管连拍,镜头里的阴影中,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正往管道里塞什么东西——是苏晚年轻时的样子,竹篮里露出半截星轨图,边缘的紫叶李花瓣正在发光。
“是苏奶奶留下的!”陈念爬进通风管,星轨图被卷成筒状,藏在块松动的铁板后。图纸展开的瞬间,无数银色光点从里面飘出,在实验室里组成完整的星轨,摇光星的位置闪烁着温暖的金光,与司南记载的参数完全一致。
老郑瘫坐在地上,看着光点里浮现出的记忆:他的祖父举着沙漏徽章冲向归墟碎片,司南从背后拉住他,两人最终一起被能量吞噬。“原来……他不是被守时者杀死的。”老郑的声音带着哽咽,“祖父的日记里说,他是想和司南一起封印碎片。”
水晶里的司南影像笑了:“当年我们确实是同伴,直到他被记忆孢子控制。”影像伸出手,与光点里的老郑祖父虚影重叠,“他最后的愿望,是让后代别再被仇恨困住。”
当七枚徽章(刘守义他们及时赶来)按星轨顺序嵌进测绘仪时,实验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的城市天际线。星轨图的光芒与城市的路灯连成一片,像条跨越时空的光带,将1956年的守时者、2024年的他们,还有未来的星轨研究者串联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星轨。”陈念摸着水晶里的司南影像,“不是冰冷的坐标,是所有为守护而努力过的人,用生命连成的路。”
离开研究所时,老郑把祖父的日记交给陈念,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天能见到新的守时者,告诉他们,归墟的力量不是武器,是让我们学会原谅的镜子。”
李明的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是星轨图笼罩城市的瞬间,通风管里的苏晚身影正朝他们挥手,竹篮里的紫叶李花瓣落在星轨图上,化作颗颗跳动的星子。
陈念把星轨图贴在实验室的墙上,旁边加了行批注:“所谓研究,不是解开过去的谜,是让过去的光,照亮未来的路。”
钟楼的《星轨谣》透过视频传来,刘守义他们正举着手机给她直播校园的晚霞,香樟林的学生们在合唱,声音里混着齿轮转动的轻响。陈念摸了摸领口的水晶,司南的影像在里面微笑,左眉骨的疤痕与远处钟楼的尖顶重叠。
她知道,这不是离别。就像星轨图连接着研究所和校园,就像水晶里的温度连接着过去和现在,守时者的故事,从来都没有距离——
只要星轨还在转动,只要有人记得那些藏在齿轮和水晶里的温度,他们就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