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大概能猜到是谁打来的，特别是这节骨眼上。
果不其然，刚接通他就听到了一个说话有些虚弱的女声，在问他是不是虞欢男人。
柳莉云。
上次跟虞欢通话的时候周青对她声音已经很是熟悉。
听着温温柔柔，实则笑里藏刀。
周青回了个是。
柳莉云咳嗽了两声：“欢欢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需要她捐骨髓的事情？我再怎么也是她的亲妈，并且愿意出五十万给你们。嫌少，我还可以加钱。”
周青笑了笑。
这女人装傻的本事一流。
软的不行换硬的，硬的不行再来软的，就死盯着他的欢欢不放。
城东湖那么大的项目，修起来也就一百多万。
捐个骨髓这么多钱就唾手可得。
虞欢没心动，柳莉云是认为他会心动。
周青扫了眼不远处掩住的包厢门，虞欢跟沈明薇说笑声时而能够听到。
柳莉云着急：“到底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周青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冷冷直言：“给多少钱都不捐。”
柳莉云窒声许久，带了哭腔：“你们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被别人知道她连自己亲妈都见死不救，她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周青口气平稳：“没别的事就挂了，以后不要再打过来。对了，顺便告诉你，欢欢想你早点死！柳女士，等你下葬前别忘了让家属通知我，我会带她去北城看你一眼，好歹看看把她带到世上来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没死就不要再打给我了！”
柳莉云听的浑身发冷，声音都在颤动：“我死前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只要她不给我捐骨髓，我缠你们一辈子。”
周青扬了扬眉头，干脆的挂。
这妈当的真笑死个人。
周青回到包厢，坐回虞欢身边。
虞欢本来正在笑的表情，转瞬恢复了平静，只随意问：“谁打来的？”
“生意上的一个客户。”
虞欢满眼怀疑：“刘奕吗？”
“不是的。”周青动筷，夹了块排骨放到了她碟子中：“再多吃点。”
沈明薇道：“你关于城东湖提出来的要求我都答应你，招标会什么时间开始？”
周青把话抛了回去：“要看你的时间安排。”
“那就三天后县委会议厅开招标会。”
沈明薇干脆说着，又道：“学校的事你也要提上日程，我这两天抽空跟你去现场看看，核实一些资料。”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等会我就带你去看一眼地方在哪，顺便叫着青山镇的领导一块。”
沈明薇算了算时间，转而对张军道：“提前联系下青山镇的荣镇长，让他下午在镇政府等着我。”
她交代着，总觉得有话没说完。
事实上是说完了。
就这么短短时间里，一所至少千人级别的学校建设初步暂定。一个历史悠久的城东湖项目，完全敲定。
沈明薇是个很雷厉风行不拖延的性格，强势，性略急。
她很少共事上能碰到跟上她节奏的人。
周青不但跟得上，隐隐的还反客为主。
她不知道周青在这些项目上能怎么赚钱，只是以他性格绝对是不会吃亏。
别人竞标承包养殖塘，他想要那个巴掌大的小湖心岛。那岛屿就二三十平方，跟个土丘差不多，杂草丛生，最不适合养殖的区域。
一两千人的学校，钱哪来？
他就经营着一个小食品厂，有那么多资金吗？
周青明显不拿这些当回事儿。
这说明他是能凑出钱来的。
虞欢能听懂她们聊天，暗暗的着急。
要参与竞标湖心岛那片水域，怎么也要十万块左右。建学校又不知要耗资多少，还不是短期盈利的行业。
偏他说的轻巧无比。
虞欢所知道的，爸妈手里这段时间可能攒了有两万左右，自己手里几千，周青兜里剩下的就是那次从机床厂拿钱剩下的，他大手大脚的，最多剩七八千块。
急也没用，事已口头说定了。
……
周青说的适合建学校的位置就在青石村去往青山镇的那条路上。
地势较高，有树有河。
距离青山也有一大段的距离。
周青之所以熟悉这里，是他小时候经常来这条小河里钓鱼，距离主路大约四百米左右。
说是二十亩，三十亩，四十亩也容易开发出来。
位置恰好。
在这里建学校，距离青山村只有七八公里。
离其它比较偏僻的村子也很近，附近岔路很多。
虞欢一直想找机会跟周青沟通，没机会。
便看着他在县领导跟镇领导面前谈笑自如，每句话都在点子上。在这里建学校的好处，自然灾害的避免，学校大门所在位置，宿舍在哪……
他脑海里仿佛有学校的蓝图，仅仅靠说就将之完全描绘了出来。
连虞欢都听的有了些憧憬心。
一旦这个学校建成，适龄的孩子再也不用因为读书而发愁。可以走读，可以寄宿，学费县里还有一定的补贴。
虞欢跟着他思路，已在斟酌食宿费用，读书费用该怎么收取合适。
肯定要比镇上学校便宜。
不能以营利为主要目标，也不能亏本……
沈明薇这时个人私心已经少了许多，说了些要求后道：“地我做主批给你了，手续一切从简，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找张军开口。”
周青随口捧了一句沈县长大义。
知道她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便在此分开，跟虞欢一起沿着路往家赶。
虞欢跟他并肩，忧心：“你答应的爽快，有那么多钱没？”
周青笑道：“这不还没开始花钱吗？十万块钱投标的钱好凑。等跟县里把该签的合约签好，钱马上就来。”
虞欢听不懂。
周青抬手刮了下鼻头：“等标会结束你就知道了。”他说着关心问道：“累不，我背你一会儿。”
“不累！”
“上来！”
周青到她身前弯下了腰。
虞欢犹豫了下，伸手搂住了他脖子。
周青拢着她双腿起身，走出几步道：“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没有！”
“有，我感觉到了。”
虞欢试探：“吃饭时候那个电话谁打的？”
“跟你说了啊，客户。”
“我听到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客户呗。”
“到底是不是刘奕？”
“是你母亲，肯定是知道北城的人灰溜溜的回去了，又来说软话。我把人给打发了，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因此再有烦恼。”
虞欢小脸贴住了他凉凉的侧脸，回忆着他今天跟刘奕谈笑的样子，也回忆着沈明薇谈及周青跟刘奕的那些话。
她嘟了嘟嘴，努力抛开着烦恼：“你说我生母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咱就不捐。”
虞欢搂紧了他脖子，悬空的脚丫子晃了晃：“学校真建成的话，你说话还算话不？”
“啥？”
“我做校长，你做秘书！”
周青背着个人也如履平地，郑重：“算数，等学校建好我就留你身边做秘书。”
虞欢叹气：“还是算了吧，太屈才了。”
周青转头亲了她一下，笑着，加快脚步。
兜兜转转那么多天，还没来及在家里踏实睡个好觉。
想家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