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那句,充满了“憋屈”与“无奈”的“朕也进-不-去”,如同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沈青萝充满了希望的心上。
林太傅!
这个食古不化,偏偏又手握着“祖宗规矩”与“道德”大棒的老顽固!
他竟成了,她们追查真相之路上,一座无法绕开的……大山!
沈青萝只觉得眼前一黑,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了。
“哼!妇人之仁!”
她脑海里,魏明月“鄙夷”的吐槽声,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
“哀家早就说过!对付安怀礼那种老阉狗,就该一刀了账,抄家灭族!他倒好,还‘贬入皇陵,终身守陵’?!”
“这哪里是惩罚?!”魏明月气得七窍生烟,“这分明是‘带薪休假,公费养老’!”
“现在好了吧?”魏明月说道,“……线索断了!那老阉狗,在皇陵之内,依旧可以遥控宫中。甚至还能借着‘守陵’的名义,与那些心怀叵测的皇室宗亲,暗通款曲!”
“萧彻这小子!”魏明月发出了终极抱怨,“……早晚要被他这,可笑的‘帝王权衡’,给活活害死!”
听着脑海里的咆哮,沈青萝原本烦躁的心,竟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她,比谁都清楚。
萧彻,之所以,会,“放”安怀礼一条生路。
并非是因为,什么“先帝情分”。而是因为,他在权衡。
权衡被他得罪了个遍的“保守派”老臣。与深不可测的……“凤鸾宫”。他需要安怀礼这只“老狐狸”活着。活在一个,他能掌控的地方(皇陵)。用以当作,牵制梁皇后,与试探“墨鸦”余孽的……活诱饵。
“娘娘,息怒。”她无奈地在心中安抚道,“陛下他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
“哼,妇人之仁,便是妇人之仁。”魏明月依旧是嘴硬,“……早晚要吃大亏。”
沈青萝,没有再与她争辩。
她只是从金砖之上,站了起来。对着一脸“爱莫能助”的萧彻,屈膝一福。
“……既如此,那臣妾,便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臣妾,告退。”
她知道,这盘棋,靠皇帝“强攻”林太傅,已然是行不通了。
她必须换一条路。一条更隐秘,也更危险的路。
……
当晚,瑶光宫,密室之内。
沈青萝,正对着临摹了无数遍的“凤凰”图腾,与充满了谜团的“哀家”二字,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娘娘,”她轻声地,在心中问道,“……您再仔细地想一想。”
“……这普天之下,除了温若语死透了的魔鬼。到底还有谁,能接触到您大量的亲笔手谕?”
“……又有谁,能将您的笔迹与口吻,模仿得如此天衣无缝?!”
她脑海里的魏明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是一段,她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往。
“……能做到这一点的,”许久,她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带着几分疲惫。“屈指可数。”
“……其一,是先帝。他早已驾崩。”
“……其二,是朕的亲弟弟,萧景泓。”魏明月冷笑一声,“……他如今,也已在王府的废墟之中,化为了焦炭。”
“……其三,”她的声音,顿了顿,“……便是当年,负责为哀家,起草私密信函,与掌管哀家‘私印’的……人。”
“……只是,”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他们早已在,哀家‘仙逝’的前后,便因为各种‘意外’,都死绝了。”
“……死绝了?”沈青萝的心,猛地一沉!
这也太巧合了!
“……不。”沈青萝摇了摇头,“……他们越是死得‘干净’。便越说明,这其中有天大的……猫腻!”
“……秦姑姑!”她对着侍立在密室之外的阴影,沉声下令!
“老奴在!”
“……传我的令!启动‘绣衣使’,所有潜伏在宫中,超过二十年的……‘死棋’!”
“……我要你,将当年,所有伺候过先太后,能接触到她亲笔手谕,却又在之后,因为各种‘意外’,而‘死’去,或‘失踪’的‘故人’名单!”
“……一字不漏地,给我挖出来!”
“……是!”秦姑姑的眼中,也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她知道,主人这是要开始清算,二十年前的……旧账了!
就在沈青萝,在皇宫之内,重启“绣衣使”这张,沉寂了数年的巨网之时。
另一边,千里之外的皇家皇陵。
这座庄严的皇家禁地,此刻,却显得有几分,诡异的……“热闹”。
一间位于皇陵最深处,守陵人小屋之内。
那个“终身守陵赎罪”的安怀礼,正一脸“谄媚”地,跪在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面前。
他被斩断了小指的左手,被一层厚厚的纱布,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他谦卑的脸上,却写满了彻骨的……阴狠。
“……干爹,”他用特有的尖细嗓音,怨毒地说道,“……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
“……那沈青萝,与陛下二人,一唱一和!竟不惜用死无对证的崔家,来当替罪羊!将孩儿这,内务府总管的‘宝座’,给硬生生地夺了去!”
“……孩儿这断指之痛,倒还是小事。”
“……可耽误了您,与‘墨鸦’的‘大事’。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哼,废物。”
那黑袍人冷哼一声,转过身,露出了一张隐藏在,青铜恶鬼面具之下的……脸!
他竟是,“墨鸦”的……余孽!
“……安怀礼,”他冷冷地说道,“……温先生,在临死之前,便已算到。沈青萝那丫头,绝非等闲之辈。”
“……他将你贬入皇陵。并非是在惩罚你。”
“……而是在保护你。”
“……更是在为你我,即将要执行的‘后手’,做最后的……铺垫!”
“……铺垫?”安怀礼一愣。
“……没错。”那面具人,阴冷地笑了,“……你可别忘了。这皇陵之内,除了你我。还住着一位,比梁皇后还要尊贵,也还要恨先太后的‘故人’啊。”
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皇陵深处,那座常年青灯古佛与世无争的,静淑皇太妃的寝宫。”
“……你去,”他将一包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粉,丢到了安怀礼的面前。
“……将此物混入老虔婆的‘安神香’之中。她不是最爱礼佛吗?我便送她一场,能让她为先太后‘报仇’的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