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统啊，我总觉得自己的性子好像变了一点。】
吴小九指尖无意识敲着，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辨不清的复杂，
【穿越前在道上混，刀光剑影里杀过的人、废过的手也不少，但那会儿只当为了活命、为了往上爬的本分。
我从没想过，折磨人的身心……竟会让人觉得舒爽。】
系统界面的光标闪了闪，依旧沉默。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喉结滚动了下：【或许真是因为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吧。
你想，那些被踩在脚下的屈辱，被当作血袋的疼痛，被亲人冷眼旁观的寒心……我相当于跟着他重新活了一遍。】
就像刚才看着墨婉清在泥里挣扎时，心底那股隐秘的快意，分明不是很符合他穿越前的脾性，却来得那么汹涌，那么真实。
【以前觉得恩怨了了就行，一刀了断最干脆。】他望着漆黑的树影，眼神暗了暗，
【现在却总想着，要让那些人一点点尝遍原主受过的苦。是恨吗？好像不止……更像是一种……补上了原主没来得及出的那口气。】
系统终于跳出一行字：【记忆融合会引发共情叠加，宿主不必苛责自己。你在替两个人活着。】
吴小九指尖一顿。
替两个人活着……
他忽然想起原主跪在地上，那双望着天的眼睛，空洞里藏着的不甘。
或许从他接收记忆的那一刻起，就不只是“吴小九”了。是带着两世记忆的灵魂，在这泥潭里，既要复仇，也要给自己找条生路。
“呵。”他低笑一声，眼底的迷茫散去些许，“那就让那些欠了债的，好好还吧。”
夜色愈发浓郁了，他的眼神却渐渐清明——变了又如何？
只要能护住自己，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这点改变，算得了什么。
那壮汉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早已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抬眼就见吴小九、夏天和几个夏家部下围在身前，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你们是谁？我的货呢？”他喉咙发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绳结勒得更紧。
吴小九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你说墨婉清？我放她跑了。”
“你……”壮汉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任务没完成，沈娆楚绝不会放过他在国外的儿子！
吴小九忽然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沈娆楚拿你儿子在国外的性命威胁你，逼你做这脏事，对吗？”
壮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吴小九，眼神里满是惊骇——这年轻人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没除掉墨婉清，沈娆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吴小九直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诱导，
“我与她早有过节，不如你把她教唆你的证据给我，当投名状，我自会整垮她。
你也看到了，夏家的人在此，有我们罩着，沈娆楚动不了你分毫。”
壮汉低下头，手指死死抠着掌心。一边是沈娆楚的威胁，一边是眼前这伙人的承诺，挣扎在他眼底翻涌。
“你也不想你儿子在国外出事吧？”吴小九的声音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的防线。
“好！我给！”壮汉咬着牙抬头，“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和我儿子的安全！”
他任由吴小九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报出解锁密码。
在他的指引下，吴小九很快翻到了他与沈娆楚的聊天记录——里面全是沈娆楚威逼利诱、教唆杀人的内容，还有几笔大额转账记录，时间点与任务指令一一对应。
吴小九将证据备份发送，随手把手机扔回给壮汉。
“多谢了。”他忽然笑了，笑容却冷得刺骨，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要怪……就怪你和错误的人做了交易吧！”
壮汉心头一凉，刚想呼救，就听吴小九对夏家部下道：
“麻烦一并处理了。”
“你们骗我！”壮汉嘶吼着挣扎，却被两名部下死死按住。
冰冷的河水漫过口鼻时，他最后看到的，是吴小九转身离去的背影，以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为什么不留着他？”夏天看着河面泛起的涟漪，低声问道。
“这种为了利益能被威胁的人，留着迟早是隐患。”
吴小九擦了擦指尖的水珠，“况且，沈娆楚很快会知道他失手了，到时候自然会去找他儿子——等她动了手，我们手里的证据才更有分量。”
他抬头望向远处城市的灯火，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沈娆楚，你的死期，近了。”
夏天站在阴影里，指尖攥得发白，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他亲眼看着吴小九抬脚，稳稳踩在墨婉清的肩窝上。泥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淌，混着眼泪和成一滩浑浊。
而吴小九的脸上竟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脚下不是一个人，只是块碍眼的石子。
更让夏天心惊的是后来——处理两个人时，吴小九甚至没多看一眼，只是对着部下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落水时的闷声，在他听来震耳欲聋，可吴小九转身时，袖口沾着的泥点都比他眼底的情绪更显眼。
“九哥，”夏天的声音有点发紧，忍不住开口，“这样……会不会太急了？”
吴小九回头看他，眉梢挑了挑：“急吗？”
他弯腰，用帕子慢条斯理擦着鞋边的泥，“那些人欺负我时，可没觉得急。”
夏天噎了一下。想起那天晚上夏南国递到了他手上的，关于吴小九的资料。
可即便是复仇，吴小九的平静也太吓人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漠然，像是把“狠”字刻进了骨血里，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吴小九擦完鞋，将帕子丢到一旁，拍了拍手：“你永远记着，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侧头，目光落在夏天发白的脸上，“怎么？怕了？”
夏天喉结滚了滚，没敢点头。
他只是忽然觉得，眼前的吴小九，好像和刚认识时那个带着点痞气的少年，不太一样了。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一眼就打心底发怵。
吴小九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慢慢就习惯了。”
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