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同幽灵般的“服务员”,用他手腕上那条一闪而逝的毒蛇,冷酷地印证了秦江那令人窒息的追踪结果。
五爷集团的暗影,那些致命的眼线甚至执行者,已将触角悄无声息地延伸渗透到了风暴中心最核心的边缘地带。
监视?传递信息?还是潜伏着,等待着发出那致命一击的命令?他小心翼翼服务的那位神秘“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停车场那辆鬼魅般闪现又消失的黑色轿车有什么关联?与陆瑾瑜手机里那条指向副市长韩东林的匿名指控短信是否暗通款曲?
与周涛刚刚挖出的、根系深厚的“青岚绿源”及其高干子弟负责人李慕白,又在编织着怎样一张更庞大的网?
无数条看似独立的线索,此刻如同被无形之手猛地收紧,全部指向一个令人惊悚的事实:他们之前撕开的,仅仅是覆盖在深渊之上的第一层幕布。
一个更加庞大、根系更加深邃、与权力结构缠绕得更加紧密的黑暗网络,才刚刚显露出它冰山一角的轮廓。
真正的战斗,那场围绕最终真相、直面最核心黑暗的搏杀,此刻才真正踏入了最为凶险的腹地。
五爷的幽灵,从未真正离开过青岚市上空盘旋的阴云,它早已缠绕上新的、枝繁叶茂的“大树”。陆瑾瑜、周涛、秦江、马国涛,以及他们所守护的微光,即将面对的是更加庞大、更加狡诈、也更加致命的敌人。
茶杯里冰冷的残茶,映照着墙上黯淡的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陆瑾瑜回到省纪委在青岚市的临时驻地——那栋外表普通、内部却戒备森严的小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油墨混合的沉闷气味,走廊灯光惨白,映照着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的工作人员。
秦江那条关于招待所停车场的加密信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解锁保密手机的瞬间烫进他的眼底。
韩东林……纪委招待所……蛇形的阴影……
这三个关键词在他脑中剧烈碰撞。他强压下翻腾的疑虑,快步走进核心保密会议室。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部世界。
马国涛已经等在里面,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显然秦江的信息同样让他坐立难安。
“老马,招待所那边,监控查了吗?”陆瑾瑜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
马国涛掐灭刚点燃的烟,神色严峻:
“正在秘密拷贝。负责监控室的是信得过的老张,单独行动,避开其他人。他报告说,那个时间段,A区停车场的监控……被临时切换了角度,有大约一分钟的盲区。只能看到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驶入,但完全拍不到停在哪、有什么人上下车。楼层通道监控在那个时段也出现了几秒的雪花干扰。”
他顿了顿,补充道,“车辆出入登记簿上,登记的是本市一辆普通的租赁车牌照,租车公司那边正在查租用人,但估计是假身份。”
完美的时间差,完美的规避手段。这绝不是巧合。陆瑾瑜的心沉了下去。
“帕萨特……”他沉吟着,
“秦江追踪的信号源在五爷的车上,那辆应该是高档越野。所以,在招待所出现的,不是五爷本人,而是接头人或中间人开的另一辆车?”
“可能性极大。”
马国涛点头,
“而且对方对我们的监控布局和时间节点非常熟悉!才能在短短一分钟内完成交接并规避关键监控。”
内鬼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那个时间段,”陆瑾瑜盯着马国涛,
“招待所里有哪些‘特殊客人’入住或活动?”
“查了登记,”
马国涛拿出一张打印纸,
“除了我们省纪委的几个工作组房间,主要就是……韩副市长和他的秘书。
他下午刚到招待所,说是就近期环保舆情和后续整治工作,要和相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做一些‘非正式沟通’。晚上在小餐厅有安排接待餐,据说是环保口的几位专家和本地企业家代表。”
韩东林!又是他!时间、地点、身份,三重叠加!
“接待餐?”
陆瑾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几点结束的?那个清洁的服务员呢?”
“餐会大约一小时前结束。服务员……”马国涛眉头紧锁,
“招待所的服务员都是外包给本地一家正规劳务公司的。名单我看过,都很普通。但老张说,收拾小餐厅包间的服务员,他印象不深,动作很快,干完活就走了。
劳务公司那边反馈,他们派出的名单里,今晚负责小餐厅区域的,是一个叫‘赵磊’的小伙子,刚入职不久……但现在,人找不到了。电话关机,住处没人。”
“赵磊……”陆瑾瑜念着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眼前闪过秦江报告中描述的蛇形纹身。
“‘清道夫’渗透进来了,目标是韩东林?还是借韩东林的掩护传递信息?”
他脑中飞速运转,
“韩东林是目标,那么蛇纹服务员可能是监视或传信;如果韩东林是参与者……”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老陆,”马国涛语气沉重,
“韩副市长那边……怎么办?匿名短信的事……”
陆瑾瑜走到窗边,窗外是城市沉静的夜景,霓虹闪烁,掩盖着无数暗流。
“韩东林身份太敏感,没有铁证,动他就是捅马蜂窝。”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两件事:第一,账本!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核实第17页qd-1703那笔汇款的最终流向!调用最高权限,追查所有关联账户,穿透离岸迷宫!我要看到钱最终流进了谁的口袋!”
“第二,”他声音冷得像冰,
“盯紧韩东林和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秘书、司机,任何与他接触的人!特别是……那个‘青岚绿源’的李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