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大明律》都敢不放在眼里,周幸晨是怎么治理扬州城的!”
这一声怒喝陡然拔高,“周幸晨”三个字像三块沉甸甸的铅块,砸得在场众人瞬间噤声。
那为首的衙役刚要伸向张锐轩胳膊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狠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错愕——周幸晨是谁?
那是现任扬州知府,是握着扬州城生杀予夺之权的父母官,寻常百姓连提都不敢直呼其名,这年轻人竟如此随意地将其挂在嘴边,语气里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难道是京师来的勋贵?衙役心头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了,这也太荒唐了吧!可是衙役还是不敢乱动了,上下打量起了张锐轩。
接着又打量起来张锐轩身后的人来,可惜金岩不在这里,金岩作为张锐轩身边的护卫头子,扬州城的衙役都认识。
张锐轩深居简出,出入经常都是马车,衙役认识张锐轩的不多。
为首的衙役向一个小衙役使了一个眼色,小捕快立马去求援了。
万义山先是一怔,随即嗤笑出声,拍着大腿道:“哈哈哈,周知府也是你能叫的,少爷看你是死到临头了。”
陆明远坐在茶楼二楼的临街阁楼上,内心哈哈大笑,万义山这个大傻子这是自寻死路,小侯爷也敢去惹,万金有万叔也是倒大霉了,摊上这么一个儿子。
张锐轩也不啰嗦了,掏出一个锦衣卫腰牌,扔给为首的捕快,呵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腰牌“啪”地落在捕快掌心,冰凉的鎏金触感带着刺骨的寒意,正面錾刻的“锦衣卫”三字如寒星般锐利,背面暗纹在日光下流转,是只有亲军卫所才有的制式。
为首捕快指尖猛地一颤,腰牌险些脱手,他慌忙用双手捧住,凑到眼前反复摩挲确认——那沉甸甸的分量、规整的刻工,绝非市井仿造的假货!
“这……这是……”捕快的声音瞬间发颤,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竟直直跪了下去,身后几个衙役见状,也跟着“噗通”跪倒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锦衣卫是什么存在?那是直属于陛下的亲军,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莫说他们这些街头衙役,便是扬州知府周幸晨见了,也得恭恭敬敬。
方才他们竟要对锦衣卫拿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万义山的嗤笑僵在脸上,看着满地跪着的衙役,又瞅着捕快手里那枚腰牌,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万义山虽跋扈,却也知道锦衣卫的厉害,那是能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狠角色,怎么会是眼前这“纨绔”的身份?
“你……你是锦衣卫?”万义山声音发飘,方才的嚣张早已荡然无存,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张锐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怎么?现在觉得,你万家还是扬州城的‘大明律’吗?”
万义山脑海闪过一丝狠厉,锦衣卫又怎么样?这里是扬州,不是京师,山高皇帝远的,只要弄死了他,皇帝又能怎么样。
万义山指着张锐轩说道:“这个小子是假盲的,捕快大哥,把这个假冒锦衣卫的抓起来。”
万义山走到为首捕快头子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得罪了他,他要是跑了,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来,为今之计只能把他抓大牢里面来一个暴毙,一了百了。”万义山递给捕快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两张银票被万义山攥得发皱,塞进捕快掌心时带着万义山手心的冷汗,沉甸甸的分量压得捕快喉头滚动。
捕快抬眼瞥了眼张锐轩,对方正冷冷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没有半分慌乱,那股子从容反倒让捕快心里发怵——真要是假冒的,哪会有这般底气?
可银票的诱惑像钩子勾着心,万义山的话又在耳边炸响:“抓了他,这事我万家一力承担,事后再送你五百两,保你全家衣食无忧!”
捕快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猛地站起身,将腰牌往地上一摔,厉声道:“大胆狂徒!竟敢伪造锦衣卫腰牌招摇撞骗!兄弟们,给我拿下!”
几个衙役本就惶惶不安,见头儿发了话,又想起万家平日的好处,也壮着胆子抄起腰间水火棍,就要往张锐轩身上招呼。
张锐轩一挥手,沉声道:“拿下这群暴徒!”
话音未落,张锐轩身后街角处突然涌出十几个精壮家丁,动作利落如虎。
这些随行的家丁早就混在人群中,盯着这群人,暗中戒备,只是少爷张锐轩一直没有给他们动手信号。
如今张锐轩一挥手,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为首的家丁头领一声低喝,众人即刻分作两拨:一拨直扑那几个举着水火棍的衙役,不等对方反应,便拧臂按肩将人掀翻在地,水火棍“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另一拨则径直冲向那捕快头子,两人架一臂,直接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捕快嘴里的喝骂瞬间变成了杀猪般的哀嚎。
万义山见状就知道估计错误,敢动手抓捕快衙役的,只能是公门中人,还得是压得住扬州知府的人物。
那么只能是那位小侯爷了,万义山心想你堂堂寿宁侯世子,盐政处置使穿成这个模样,还带一只骚狐狸走在大街上,这是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
万义山转身就想往巷子里逃,这个时候跑了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跑了,银子铺路,总能过去,
可是,张锐轩准备这么久,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万义山跑了,两个家丁早早的就盯住了万义山。
万义山慌不择路地挥拳去打,反被家丁侧身躲过,顺势一脚踹在膝弯,“噗通”跪倒在地。家丁踩着万义山的后背,从腰间解下麻绳,三两下便将万义山捆得结结实实。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万家族长万金有!敢动我,我万家定让你们碎尸万段!”万义山在地上挣扎着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却没半分往日的嚣张。
张锐轩缓步走到万义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万义山,小牛靴踩在万义山的脸:“我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是谁?爷既然敢抓你,就不怕你万家。早说了不要给你们万家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