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离灵璧侯府半条街,汤丽积攒了一路的气终于忍不住了。
汤丽猛地起身,伸手揪住张锐轩的胳膊,瞪着张锐轩,眼睛里像含着点火星:“你刚刚什么意思?”
张锐轩任汤丽揪着,唇角反倒噙着笑,伸手握住汤丽作乱的手腕轻轻一拉。
汤丽没防备,身子一倾就跌进张锐轩怀里,刚要挣扎,已被张锐轩牢牢按住,整个人被顺势仰躺在张锐轩双腿之上。
张锐轩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就从了官人吧!”
汤丽被张锐轩这调笑的话呛得耳根更热,抬手就去推张锐轩胸口,却被张锐轩顺势攥住了手腕按在身侧。
马车轻微晃动着,车壁上悬着的风铃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倒衬得车厢里的气氛越发暧昧。
“谁跟你小娘子官人的胡闹!”汤丽挣扎不得,只能瞪着张锐轩。“还有……还有桌子底下的事,你简直……简直不知羞!”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急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张锐轩低头看着汤丽泛红的眼尾,眼底的笑意深了深,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那不知羞的人,刚刚是谁先伸脚踩我的?”
张锐轩的声音压得低,像羽毛搔过心尖,汤丽心头一跳,偏过头去:“我那是……那是你该罚!”
“哦?我何错之有?”张锐轩挑眉,握着汤丽手腕的力道松了松“是夸你聪慧错了,还是应下国子监的事错了?”
提到庶弟们入国子监的事,汤丽的气消了些,却还是嘴硬:“他们入国子监,凭什么要你费心?”
“我这不是给你撑场面吗?让他们知道寿宁侯世子夫人是有份量的。”
汤丽被这话堵得一噎,心头那点气忽然就散了大半,只剩下些微的别扭。别过脸去看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闷闷的:“谁要你撑场面,我自己……”
“自己什么?”张锐轩低头,鼻尖几乎要蹭到汤丽鬓角,“自己被庶母拿捏,还是被弟弟们看轻?”
汤丽猛地转头瞪着张锐轩,却撞进张锐轩含笑的眼底。那笑意里没有嘲讽,反倒藏着点认真:“你是我张锐轩的妻子,灵璧侯府的嫡女,将来的寿宁侯夫人。你的体面,就是我的体面。他们是你弟弟,照拂一二本就该当,何况……”
张锐轩顿了顿,拇指轻轻摩挲着汤丽手腕细腻的肌肤,“让他们念着你的好,将来府里的事,也能少些麻烦。”
汤丽愣了愣,倒没想到这层。只当是张锐轩随口应下,却不知张锐轩早把利害想了个通透。车厢里静了片刻,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笃笃声。
“那……那也不能抵消你桌子底下做的事!”憋了半天,汤丽还是想要找回了点理直气壮。
张锐轩低笑出声,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洒在汤丽颈间:“那你想怎么罚我?”
张锐轩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汤丽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发烫,慌忙偏头躲开:“我才不罚你……无赖!”
“无赖?”张锐轩挑眉,忽然伸手挠了挠汤丽腰侧。
汤丽最怕痒,顿时像只受惊的猫般蜷起身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手脚并用地推张锐轩:“别闹……痒!你住手!”
马车里顿时满了细碎的笑声和嗔怪。张锐轩捉住汤丽乱挥的手,按在头顶,看着汤丽笑红的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了不闹了。”
张锐轩松开手,替汤丽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又将汤丽扶起来坐好。
汤丽还在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里却没了多少怒气,反倒像含着点水光。
“快到了。”张锐轩忽然道,指了指窗外。
汤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寿宁侯府的朱漆大门已在不远处。
汤丽定了定神,理了理衣襟,刚想再说些什么,张锐轩凑过来,飞快地在汤丽唇角啄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轻得几乎没什么触感,却让汤丽瞬间僵住。
“下车了,世子夫人。”张锐轩直起身,脸上笑意坦荡,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错觉。
汤丽捂着唇角,看着张锐轩推门下车的背影,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直到张锐轩回身来扶汤丽,汤丽才猛地回过神,红着脸拍开张锐轩的手:“我自己会走!”
说罢拎着裙摆,几乎是逃一般地跳下了马车。
张锐轩站在车旁,看着汤丽略显仓促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
张锐轩几步超过汤丽,低声说道:“慢点,当心脚下。”
汤丽脚步一顿,只加快了些步子,跟在张锐轩身后,一前一后的从寿宁侯府中门边门进入寿宁侯府。
陶然居
绿珠捧着一个匣子进来,递给汤丽,说道:“这是少爷房里的物品台账,以后就有劳少夫人打理了。”
汤丽刚在梳妆台前坐下,闻言抬眼看向绿珠。
绿珠此刻捧着匣子的手稳稳当当,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
汤丽示意绿玉接过紫檀木匣子,
绿珠又拿出陶然居的库房钥匙,汤丽示意红玉接过库房钥匙。
绿珠又说道:“少夫人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差人来问绿珠,绿珠一定知无不言!”
汤丽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边的珠花,目光落在绿玉捧着的紫檀匣子上。那匣子沉沉的,像装着千斤分量,让汤丽忽然想起方才在马车上张锐轩说的“打理陶然居”的话,脸颊又微微发烫。
“我知道了,”汤丽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些世子夫人的端庄来,“你先下去吧,有不懂的,自然会叫你。”
绿珠应声退下,屋里只剩汤丽和两个贴身丫鬟。
绿玉将匣子放在梳妆台上,笑道:“少奶奶,这可是少爷把家里事都交托给您了呢,可见是看重您。”
红玉也跟着打趣:“是啊,方才在马车上,少爷对您那般亲近,哪里是寻常夫妻的样子,分明是把您放在心尖上疼呢。”
汤丽被她们说得不自在,伸手拍了拍绿玉的胳膊:“就你们嘴甜。”嘴上嗔怪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暖着,软乎乎的。
正看着,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张锐轩的声音伴着笑意传来:“在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汤丽慌忙合上账册,抬头见张锐轩已走进来,身上还带着些外面的风凉气。
汤丽站起身,故作镇定:“没什么,看看账册罢了。”
张锐轩走过来,目光落在匣子上,挑眉道:“都看懂了?要不要为夫给你讲讲?”
“谁要你讲,”汤丽别过脸,却被张锐轩顺势伸手揽住腰。
汤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想起方才马车里的纠缠,脸颊更热,“青天白日的,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