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玛的病房比丁次的要安静许多,连空气都像是被放慢了流速。窗户上挂着半幅亚麻质地的窗帘,布料上还沾着几颗细小的砂粒——是上次砂隐任务后,阿斯玛被送回木叶时带回来的,洗了几次都没完全洗掉。窗帘拉到一半,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挤进来,像融化的金子,在地板上铺出一道窄窄的光带,光带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慢慢飘向病床,落在阿斯玛盖着的白色绷带上。
病房里的气味也和别处不同,除了医院常见的消毒水味,还混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那是静音特意为阿斯玛熬制的“续脉膏”,用忍冬藤、甘草和砂隐特有的沙棘根熬煮而成,涂在绷带上能缓解经脉的刺痛。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浅褐色的药碗,碗底还留着一点药膏的残渣,旁边摆着一杯凉透的温水,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淡淡的水痕。
阿斯玛靠在叠起的软枕上,软枕是井野从家里带来的,套着米色的棉套,上面绣着小小的樱花图案。他的上半身几乎被白色绷带裹满,绷带从胸口绕到后背,边缘还沾着一点药膏的淡黄色痕迹,领口处露出的皮肤苍白得像宣纸,连血管都能隐约看见。他的左手搭在被子上,手背上还留着昨天输液的针孔,贴着眼药水的胶布已经卷了边,指节上的薄茧清晰可见——那是常年握烟杆、握忍具留下的痕迹,只是现在这双手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颤抖。
静音坐在病床左侧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深棕色封面的病历本,笔尖是特制的墨笔,在纸上记录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的头发用一支银质发簪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有些贴皮肤——刚才为阿斯玛检查时,她紧张得出了层薄汗。记录到“心脏跳动频率”时,她的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阿斯玛的胸口,确认绷带的起伏依旧微弱,才继续写下数字,字迹比平时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小樱站在病床右侧,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血压计,橡胶管还连着阿斯玛的右臂。她的手指轻轻攥着血压计的阀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刚才测量时,血压值比上周低了一点,她心里正担心着,看到林枫和鹿丸推门进来,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怕打扰到阿斯玛休息。
“阿斯玛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林枫走过去时,特意放轻了脚步,鞋底蹭过地板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的目光落在阿斯玛的脸上,注意到对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嘴角还沾着一点药膏的残渣,显然是刚才涂药时没擦干净。
阿斯玛听到声音,眼帘缓缓掀开,原本锐利如鹰的眼神此刻蒙着一层疲惫的雾,却依旧透着温和的暖意。他想扯着嘴角笑一下,可脸部肌肉没什么力气,只让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点苍白的牙龈:“还能怎么样?”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一下,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躺了快半个月,连翻个身都要静音帮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说着,轻轻咳了两声,胸口的绷带随着咳嗽微微起伏,看得小樱赶紧上前一步,想递水,却被他轻轻摆手拦住了。
“你们不用总来看我,”阿斯玛的目光扫过林枫和鹿丸,眼神里带着点歉疚,“该修炼的修炼,该出任务的出任务——村子现在可不太平。”他说到“不太平”时,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神也暗了暗,显然是想起了晓的威胁。
鹿丸走到病床另一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椅子腿蹭过地板时,他特意放慢了动作,只发出极轻的“嗒”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床边的金属栏杆,栏杆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那是阿斯玛刚住院时,疼得厉害时抓出来的,现在还能摸到粗糙的触感。他看着老师虚弱的样子,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想说“您好好休息,任务有我们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阿斯玛的手背上,不敢再看对方的脸。
林枫伸出右手,指尖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医疗查克拉——这次他用的是更精细的“脉络感知术”,查克拉像细密的蚕丝,顺着阿斯玛的手腕缓缓游走,避开了还没愈合的伤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阿斯玛体内的经脉有多处断裂后留下的滞涩感,像被堵住的小溪;心脏跳动虽然平稳,却微弱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细微的震颤;丹田处的查克拉堆积着,却像冻住的水,很难顺畅地流到四肢。他的医疗冰遁能暂时冻结经脉的破损处,减缓疼痛,却没法修复已经萎缩的血管——这种伤及根本的重伤,只能靠时间一点点养。
“恢复得比上周好一些,”林枫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阿斯玛微凉的体温,他刻意让语气变得平和,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担忧,“但还是要少说话,别用力,静音小姐开的续脉膏要按时涂,能缓解经脉的刺痛。”
阿斯玛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林枫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他一直好奇,这个年轻的特别上忍为什么总能提前察觉危险,上次跟角都飞段的战斗,若不是林枫提前预警“小心不死能力”,他们可能早就栽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上次跟角都飞段的战斗,辛苦你们了。尤其是你,林枫。”他顿了顿,看着林枫的眼睛,“你好像总能提前知道危险……但晓的人,没那么好对付。鼬、鬼鲛、还有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首领,他们的目标是尾兽,鸣人那边……你们也要多看着点。”
阿斯玛的话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突然扎进林枫的心里。他猛地想起——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阿斯玛此刻应该已经不在了,是他提前干预,才让阿斯玛活了下来,可代价是对方重伤到几乎无法再战斗。那下一个呢?晓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存活就停下脚步,角都虽然被封印,还有佩恩带着六道分身虎视眈眈,还有带土藏在幕后策划一切,还有那些等着被抽取尾兽的人柱力……鸣人、奇拉比,还有其他村子的人柱力,每一个都可能是晓的下一个目标。
一种冰冷的不安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让林枫几乎喘不过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传来细微的痛感,可他完全没在意——脑海里突然闪过飞段疯狂的笑声,那笑声混着血液的腥气,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金属;接着是角都冷漠的眼神,他看着同伴死去时,眼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最后是佩恩站在木叶废墟上的画面,黑色的长袍在风中飘动,手里举着的查克拉炮,毁了半个村子……那些本该发生的悲剧,像悬在头顶的刀,磨得锃亮,随时可能落下。
他改变了阿斯玛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住接下来的灾难。他能预警,能提前准备,却终究只是一个人,力量有限,面对晓的绝对实力,他的冰遁有时显得那么无力。
“我知道。”林枫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会多留意晓的动向,也会提醒鸣人小心,让他别单独行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慢慢移动,从阿斯玛的绷带移到地板上,光带变得更长了,却依旧照不进病房里的沉重。林枫看着阿斯玛闭上眼睛休息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变得更强,必须开发出更厉害的冰遁忍术,必须更主动地去干预,不能再等悲剧发生,不能再看着身边的人受伤、离开。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甲印,那痛感像一个印记,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