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办公室的阳光透过窗棂时,像是被滤掉了大半暖意,落在木质地板上,只留下几片冷淡淡的光斑。空气凝滞得能掐出水来,连纲手办公桌上卷轴翻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刺耳。第七班的四人站成一排,加上稍靠后的林枫,五个人的影子在地上叠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漩涡鸣人站在最左边,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板,鞋底磨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好几次用眼角瞟向身旁的佐助,嘴唇动了动——想说“昨天的训练还没分胜负”,又想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可话到嘴边,看到佐助那副冷冰冰的侧脸,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闷哼,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把话憋了回去。蓝色的发梢被他抓得有些乱,连额前的碎发都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焦急。
春野樱站在鸣人旁边,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的眼睑垂得很低,目光落在自己的忍者鞋上,不敢去看佐助的方向。那日夕阳下的拒绝还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你的感情对我毫无意义”“弱小得可怜”,那些冰冷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疼。她甚至能闻到佐助身上淡淡的、和平时不一样的气息——不是往常的皂角味,而是一种压抑的、像暴风雨前云层的冷意。
旗木卡卡西倚在墙边,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依旧捧着那本翻旧了的《亲热天堂》,书页却停留在第78页,许久没有翻动过。他露出的那只眼睛看似慵懒地半眯着,实则目光像细密的网,扫过每一个弟子的状态:鸣人强装的镇定,小樱藏不住的难过,还有……佐助身上那股反常的“平静”。他的目光在佐助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独眼里的凝重像化不开的墨——这孩子身上的查克拉太稳了,稳得不正常,像是被强行压下去的火山,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随时会喷发的岩浆。
林枫站在稍靠后的位置,双手垂在身侧,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全身的感知却像绷紧的弦,一丝一毫都没放松。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佐助身上,清晰地捕捉着对方的查克拉流动——没有前几日那种蚀骨的阴冷,也没有躁动的波动,反而平稳得像一潭死水。可正是这种“平稳”,让他心里的警报拉到了最高:这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去意已决后的“无所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仿佛连对“离开”这件事,都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情绪。
“咳。”纲手清了清嗓子,将手里的任务卷轴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卷轴封面,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今天的任务是d级,帮村东区的古介老先生修补后院的篱笆。最近那片有野猪出没,篱笆被拱坏了好几处,得尽快修好,免得晚上野猪闯进院子。”她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五个人,在佐助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这孩子今天的状态太“乖”了,乖得让她心里发慌,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又很快松开。
“是!纲手婆婆!保证完成任务!”鸣人率先大声应答,声音响亮得有些刻意,像是想用音量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仿佛完成这个d级任务,就能让气氛好起来似的。
“是。”小樱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微微抬头,飞快地看了佐助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嗯。”佐助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简短得像敷衍,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换作平时,听到是d级任务,他至少会皱皱眉,露出几分不耐,可今天,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平静地接过了卡卡西递过来的任务卷轴。指尖碰到卷轴时,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接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太过正常的反应,反而成了最大的不正常。林枫的指尖悄悄攥紧,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往上涌——佐助在伪装,他在刻意表现得“正常”,像个普通的忍者执行普通的任务,可这种刻意,恰恰暴露了他的决意。
前往村东区的路上,气氛比在火影办公室时更压抑。鸣人不甘心,还在试图活跃气氛,他挠着头,讲起了昨天听来的冷笑话:“喂喂,你们知道吗?昨天我去拉面馆,老板说‘鸣人啊,你今天吃十碗的话,送你一个溏心蛋’,结果我吃了十碗,老板居然说溏心蛋卖完了!你说是不是很过分?”他讲完还自己嘿嘿笑了两声,可回应他的,只有小樱勉强扯出来的干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还有林枫沉默的摇头。佐助始终走在最前面,黑色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晃,却像没听到鸣人说话一样,一步都没有放慢,也没有回头,仿佛同行的三人只是空气。
到了古介老先生的后院,任务开始了。修补篱笆对忍者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鸣人用影分身搬木板,小樱用查克拉线固定钉子,卡卡西靠在树干上,偶尔指导两句,林枫则帮忙检查篱笆的牢固度。而佐助,他的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拿起木板,测量尺寸,用苦无划出需要切割的痕迹,再用锤子将钉子敲进去,每一下的力道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敲裂木板,又能让钉子牢牢固定。他沉默地做着这一切,没有一句抱怨,也没有一丝失误,甚至比平时执行c级任务时还要认真。
可林枫却注意到了细节:在钉完一块木板,伸手去拿另一块的间隙,佐助的目光会极快地瞟向村外的方向——那是通往木叶边界的方向,目光停留的时间不到一秒,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林枫看得很清楚,他那瞬间的眼神变得极其深邃,像在确认什么标记,又像是在等待某个信号,那里面藏着的,是他刻意压抑的急切。
“佐助君……”小樱鼓起勇气,拧开自己的水壶,快步走到佐助身边,将水壶递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期待,“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点水再继续?”
佐助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小樱手里的水壶——水壶是粉色的,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樱花挂饰,是小樱自己绣的。可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看小樱的眼睛,只是说:“不用。尽快做完。”
语气依旧冷漠,却少了前几日那种尖锐的厌恶,更像是一种彻底的心不在焉——仿佛他的身体在这里钉木板,灵魂却早已飞到了村外,飞到了那个能给他“力量”的地方。留下的这具躯壳,不过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在木叶的最后一次任务”,完成这场告别前的伪装。
林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石头压着,沉到了谷底。他几乎可以肯定,大蛇丸的信号就在今晚。佐助此刻的“正常”,不是回心转意,而是决意已定后的冷静——他在用这种方式麻痹可能存在的暗部监视,也在给自己这场“离开”,画上一个看似平淡的句号。
卡卡西靠在树干上,手里的《亲热天堂》彻底合上了。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沉默干活的佐助身上,又扫过忧心忡忡的小樱和还在强装活力的鸣人,最后,他的目光与林枫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点头,可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判断——那股压抑了许久的风暴,真的要来了。
夕阳开始西斜,将后院的影子拉得很长。当最后一块木板被钉牢,佐助放下手里的锤子,伸出手,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和灰尘。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靠在树干上的卡卡西,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吗?”
这句话很普通,就像每次任务结束后都会说的话。可听到的每一个人,心头都莫名地一颤——鸣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小樱的手紧紧攥住了水壶,林枫的指尖掐进了掌心,卡卡西的独眼也微微眯了起来。
空气再次凝滞,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了。这看似平静寻常的d级任务,像一曲终场落幕前的间奏,压抑、沉重,却又带着一种无法逆转的宿命感——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就要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