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细沙掠过旧演习场,将弥漫的尘土与淡得几乎要消散的血腥味吹向远处。林枫僵在原地,胸腔里的心脏还在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查克拉透支后的虚浮感。大脑像被钝器反复碾过,隐隐作痛,左臂被风刃擦过的伤口更似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成功了,他真的救下了月光疾风。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法回避的暴露——马基虽未看清他的全貌,但以那位砂隐上忍的经验,只需一瞥,便能记住他的身形轮廓与查克拉残留的气息。更让他心焦的是,方才“风遁·大突破”轰塌断墙的巨响、忍术碰撞的查克拉波动,绝不会毫无动静,附近的木叶巡逻队恐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必须尽快离开!
林枫咬着牙压下身体的虚弱,目光飞速扫过战场。他首先走向那棵被“冰针”击中的树干——那道泛着薄霜的小孔,是他特殊查克拉最直接的证据。他蹲下身,抽出腰间苦无,刀刃贴着小孔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带有痕迹的木块整个挖下,又快步走到不远处的碎石堆前,扒开深层的碎石,将木块严严实实地埋了进去,甚至用脚反复碾平地面,确保看不出丝毫异样。
接着,他沿着自己方才潜伏、翻滚的轨迹仔细检查:几片沾了血的草叶被他连根拔起,随手丢进旁边的沟壑;衣角蹭落的泥土被他用手抹匀,与周围地面融为一体。直到确认现场再也找不到与自己相关的痕迹,远处才传来清晰的破空声与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巡逻队员的呼喊:“战斗声在这边!”“快,查看是否有伤员!”
林枫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着与月光疾风撤离相反的方向疾奔——那里有一条通往西后山的隐蔽小路,也是他平日里跟随古介修炼的必经之路。他将查克拉压制到最低,脚步放轻,借着演习场边缘的灌木丛与岩石阴影掩护身形,如同一只受惊的夜兽,在夜色中快速穿梭。
幸运的是,赶来的巡逻队刚到演习场边缘,便被中心那片狼藉吸引:倒塌的断墙碎成满地砖石,地面上交错的风刃划痕与未干的血迹,无一不在昭示着方才的激烈厮杀。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战场勘察上,竟没注意到那个朝着偏僻后山逃离的渺小身影。
林枫一路不敢停歇,直到穿过茂密的树林,远远感知到那股属于古介的、平和而沉稳的查克拉气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脚步踉跄地冲到溪边,眼前的景象与往常并无二致:古介依旧坐在那块熟悉的大石上,鱼竿垂在溪水中纹丝不动,身旁的小土灶上架着一口小锅,熬煮的草药冒着袅袅热气,苦涩中带着安神的清香,在夜风中缓缓飘散。
古介似乎早已知晓他的到来,浑浊的老眼淡淡扫过他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沾满尘土,肩膀处的绷带还在渗血,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百里。可老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慢悠悠地提起身边的木碗,将锅里温热的草药汤盛了一碗,递了过去:“先把汤喝了,能止点血。老头子我没学过医疗忍术,帮不上你包扎。”
林枫接过木碗,指尖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他顾不上烫,仰头将苦涩的草药汤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顺着食道涌入胃里,很快化作一股暖流扩散到四肢,身体的虚弱感与伤口的痛感竟真的减轻了几分。他放下碗,从忍具袋里翻出止血粉和绷带,咬着牙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肩上那道浅而长的伤口。止血粉撒上去的瞬间,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强忍着,笨拙地绕着肩膀缠上绷带,直到确认血不再渗出。
整个过程中,古介始终坐在大石上,一手夹着烟斗,一手搭在鱼竿上,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伸手帮忙,仿佛只是在看溪边的草木随风摆动。
直到林枫处理完伤口,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古介才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月光下凝成淡淡的白圈,慢慢消散。“惹上麻烦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林枫沉默了片刻,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全是麻烦……我阻止了一件可能发生的坏事,但被其中一方看到了。”他没有提及月光疾风与马基的名字,也没有说清“坏事”究竟是什么——在不确定古介态度之前,谨慎是必要的。
古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烟斗在石沿上轻轻磕了磕,落下些许烟灰:“你说的,是刚才飞过后山的那只‘夜鸟’,和跟着他来的‘蝎子’吧?”
“夜鸟”是月光疾风——他咳嗽的声音、透遁的隐匿气息,像极了夜间潜伏的飞鸟;“蝎子”是马基——他身上带着砂隐特有的风沙味,出手狠辣如毒蝎。林枫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古介竟然早就知道了?甚至可能全程感知到了演习场的战斗!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古介慢悠悠地解释:“人老了,觉少,耳朵和鼻子反倒比年轻时灵光。这西后山就这么大地方,别说忍术碰撞的动静,就是哪棵树的叶子落得多了,老头子都能听个大概。”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阻止坏事是好事,可你得记住,打草惊蛇之后,蛇要么会回头咬你,要么会换个目标,咬别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拯救成功”喜悦中的林枫。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干预或许不止改变了月光疾风的命运——马基会不会因为这次失败,提前启动砂隐与音隐的阴谋?会不会暗中调查他的身份,伺机报复?更可怕的是,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会不会引发更多无法预测的连锁反应?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溪流对岸的树枝上。他们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狰狞的动物面具,额头处的木叶护额闪着冷光——是木叶暗部!
“古介前辈。”左侧戴犬面具的暗部对着古介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对老资历忍者的客气。随即,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落在林枫身上,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看穿。
“星野源下忍?”右侧戴鹰面具的暗部开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巡逻队报告,旧演习场发生不明战斗,有队员看到一道身影向此方向逃离。请你解释,为何深夜在此?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林枫的心脏骤然提起,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绝不能说出真相——暴露“冰针”的能力,只会让他被卷入更深的漩涡;承认自己干预了特别上忍的战斗,更是会引来无数质疑。好在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虽有漏洞,但结合他“预选赛晋级的下忍”“修炼狂”的身份,或许能蒙混过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语气尽量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报告暗部大人!我最近一直在西后山跟随古介前辈修炼,今晚练得晚了些,正准备回村时,突然听到旧演习场那边传来巨响,还有很强的查克拉波动。”
他顿了顿,故意露出几分犹豫与慌乱,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恐惧:“我……我有点担心是村子出事,就悄悄绕到演习场边缘查看。可那边的人速度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两道影子在打架。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忍术打偏了,一道风刃擦着我藏身的灌木丛飞过,我没躲开,肩膀就被擦伤了。我吓坏了,怕被波及,就赶紧跑回后山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修炼是真,听到动静是真,被风刃擦伤是真,害怕逃跑也是真。唯一隐瞒的,是他主动射出“冰针”、干预战斗的关键部分。
戴犬面具的暗部瞬间瞬身到他面前,伸手掀开他肩上的绷带,仔细检查伤口——那道浅而长的划痕,确实符合风刃擦过的痕迹。他又释放出查克拉,感知了一下林枫体内的状态:查克拉所剩无几,气息紊乱,完全是经历过剧烈消耗与惊吓后的样子。
戴鹰面具的暗部则转向古介,语气依旧冰冷:“古介前辈,他说的是否属实?今晚他是否一直在后山修炼?”
古介这才慢悠悠地放下鱼竿,磕了磕烟斗里的灰烬,瞥了林枫一眼,语气含糊:“这小子确实刻苦,天天来后山折腾,吵得我钓不着鱼。至于他什么时候走的……老头子记性不好,记不清了。好像是有那么一会儿,没听到他练忍术的动静了。”
这番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间接证明了林枫“此前在修炼”的说法,至于他之后是否去了演习场,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给了林枫极大的缓冲空间。
两名暗部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林枫的解释虽有疑点——一个下忍为何会贸然靠近特别上忍级别的战斗现场?但整体逻辑还算通顺,且古介的证词、他的伤势与查克拉状态,都与“无辜被波及”的描述吻合。更重要的是,他们刚刚收到消息:月光疾风特别上忍负伤返回村部,报告遭遇砂隐上忍马基偷袭,最终成功击退对方,战斗的时间与地点,恰好与林枫所说的一致。
相比之下,一个下忍的“运气不好”,显然不是当前的重点。
“近期夜晚禁止在外逗留,立刻回村。”戴鹰面具的暗部最终冷声说道,算是暂时打消了疑虑。他又对着古介微微颔首:“古介前辈,打扰了。”话音落下,两道黑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枫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总算,暂时蒙混过关了。
他转过身,对着古介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方才出言相助。”
古介却哼了一声,收起小锅,拿起鱼竿,慢悠悠地起身:“老头子我可什么都没帮你。倒是你,得记住一件事——熬汤的时候,火得看好,要是汤撒了,烫着自己是小事,要是引来惦记汤的饿狼,那麻烦可就大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背着鱼竿,提着小锅,朝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拉长,再也没有回头。
林枫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着古介的话。“撒了汤”,应该是指他干预战斗、留下痕迹,差点暴露自己;而“饿狼”,恐怕就是砂隐与音隐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以及马基可能的报复。
他知道,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反而像一颗埋在暗处的炸弹,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射出了那道冰针,改变了月光疾风的命运。
至少,第一步,他迈出去了。
林枫抬头望向木叶村的方向,远处的火影岩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他需要好好休息,更需要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中忍考试第三场越来越近,而他的“救赎”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