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半小时,就在三人在炽热的阳光下几乎昏昏欲睡时,林边终于传来了新的动静。
那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曳的窸窣声响。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帅一瘸一拐地从林荫中挪了出来。
他那副模样,让原本自觉狼狈的丁胖都显得“体面”了不少。
小帅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衣裤紧贴在身上,不断往下滴水。
泥水污渍糊满全身,头发乱如鸟窝,还挂着几根水草和树叶。
最扎眼的是他额角上一大块红肿,明显是遭受过重击。
他每挪一步,一条腿都疼得不敢用力,嘴角微微抽搐,那凄惨的样子,简直像是刚从一场大劫难中逃出生天。
见到草地上并排躺着的三个“兄弟”,小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丁胖一骨碌坐起身,瞪大眼睛:
“我的天!你……你这是被雷教官扔进河里,捞上来又揍了一顿吗?”
小帅终于挪到他们旁边,像煮烂的面条般软软瘫倒在地,生无可恋地望着天空:
“别提了……先是河边中了招,被倒吊着荡了半天秋千……好不容易挣脱,掉进河里呛了半肚子水……刚爬上岸,还没辨清方向,就挨了一记闷的……晕到现在才醒。”
张颠难得收起嬉皮笑脸,好奇地问:“谁动的手?”
小帅闭上眼,悲愤地吐出一个字:“还能有谁,雷教官。”
这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让集结点瞬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接着,石头第一个憋不住笑出声,丁胖随即爆发出洪亮的笑声,连张颠也咧开了嘴。
小帅自己喘匀气后,竟也跟着苦笑起来,自嘲道:
“看来咱们兄弟四个,今天是被雷教官‘雨露均沾’了个遍啊……我是被整得最惨的那个,没意见吧?”
他这话又引来一阵哄笑,一种奇妙的“难兄难弟”之情在笑声中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笑声。
“玩?”雷教官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目光扫过姿态各异的四人。“丛林里,敌人会跟你们玩吗?”
他缓步走到空地中央,继续说道:“石头,你学会了从被动挨打到主动寻找痕迹、甚至敢于反击,这是进步。张颠……”
雷教官的目光落在最干净整洁的张颠身上,顿了顿,“你选择的路线看似随意,却完美避开了所有常规伏击点。是运气,还是本能的天赋,你自己琢磨。”
他转向丁胖:
“你虽然狼狈,但至少靠着皮糙肉厚和一股蛮劲闯了出来。而小帅……”
雷教官看向最惨的小帅,语气里没有嘲讽,反而带着几分肃然,“你体验了最完整的‘套餐’——陷阱的束缚、水中的挣扎,以及最后的致命偷袭。记住这种感觉,在真正的战场上,一次疏忽付出的代价远比这惨重万倍。”
雷教官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今天不是要玩死你们,是要让你们明白,战场无处不在,警惕一刻也不能松懈。现在,全体都有,收拾好你们这副烂摊子,回去吃饭!”
这时,张颠贱兮兮地举起手:“报告雷教官,那个……我打扫厨房已经……已经快一个月了,是不是可以歇歇了?”
雷教官脸颊抽搐了一下,仿佛又回想起那晚几乎令他呕吐的臭气。
他狠狠吐出一口气,恶声恶气道:
“你想得美!打扫厨房是对你的惩罚!这个惩罚必须持续到特训结束!”
张颠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一个深夜。
基地大多区域已陷入沉睡,唯有重力室的灯还亮着。
丁胖赤着上身,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如雨下。在十倍重力的压迫下,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如拉风箱,肺部灼痛,全身骨肉发出哀鸣。地板早已被汗水浸透。
从最初诸葛教授设定的1.5倍重力,到如今窒息的十倍,他全靠一股不服输的蛮劲和超常毅力硬扛过来。
但四阶到五阶之间的壁垒远比他想象中坚固,如同一道无形枷锁,任他如何冲击,那障壁也只是微颤,却始终不破。
“还不够……还差一点……”他在心中嘶吼,双眼充血通红。
他再次催动体内几近枯竭的气力,依功法艰难运转。
十倍重力下,每个周天都滞涩迟缓,如在胶水中推石。剧痛、疲惫和窒息感如潮涌来,意识渐趋模糊,耳边只剩心跳与血流轰鸣。就在他几乎放弃、身体即将被重力压垮的刹那——
“嗡!”
体内仿佛有什么豁然贯通!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磅礴的力量自深处爆发,如火山喷涌。
新生力量粗暴地冲散疲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经脉中奔流,所过之处,那令人绝望的十倍重力竟骤然一轻。
丁胖猛睁双眼,眸中精光乍现。他下意识握拳,骨节噼啪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力量感贯透全身。
他试着活动手臂,先前举步维艰的感觉已然消失,虽仍感重力牵制,但身体已能活动自如。
“成了……五阶!”
狂喜涌上心头,他几乎想仰天长啸,却最终化为嘴角一抹疲惫而畅快的笑意。他没有立即停止,而是趁势仔细体会五阶身体的新变化,巩固这来之不易的境界。
待气息渐稳,对新力略有掌控后,他才长吐一口浊气,关闭了重力系统。
“哔——”
重力归零,身体陡然轻飘,失重感让他微微一晃。适应后,他抹去满脸汗水,望向镜中虽疲惫却目光锐利的自己,满意地拍了拍结实的肚腩。
“嘿,雷教官,下次……说不定能让你更‘惊喜’一点。”
他低声自语,收拾好东西,拖着疲惫却轻盈的步伐融入夜色。并不知道,重力室外的监控屏前,雷教官悄然伫立,望着数据面板上清晰的突破峰值,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