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自冰骸巨像的本源,蕴含着上一个纪元残留的狂暴意志与冻结万物的死寂法则。寻常混沌主宰,哪怕是后期强者,若贸然吸收,轻则神智受创,被残念侵蚀,重则根基冻结,化作新的冰雕。但瑶听雪的体内,紫红色的湮灭本源如同最霸道的熔炉,任何外来能量,无论多么狂暴、多么阴寒、多么混乱,一旦被纳入其中,都会被那纯粹的、否定一切的力量强行分解、净化、碾碎!
嗤嗤…嘶嘶…
细微的能量湮灭声在她体内不断响起。每吸收一团本源光球,她妖媚清冷的面容上便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蓝或灰黑,但旋即被更浓郁深邃的紫红光晕压下。她饱满的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周围的虚无空间产生细微的涟漪,仿佛她自身的存在正在这片被抹除的领域中重新定义“法则”。
最大的那团混杂着冰蓝与死寂灰黑的巨像核心本源,被她最后吸入。刹那间,她周身爆发出刺目的寒光,白发无风狂舞,根根晶莹,如同冰晶凝结!肌肤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剔透的玄冰,连那双猩红的眼眸都被冰霜覆盖,仿佛变成了两颗冻结的血珀。
“哼!”
一声带着彻骨寒意的冷哼从冰封的唇间溢出。
轰——!
沉寂的紫红魔元骤然沸腾!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在她体内爆发!狂暴的湮灭之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全身!那足以冻结混沌神铁的极致寒能,在湮灭之火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
嗤——!!!
冰霜急速消融、蒸发!覆盖眼眸的冰晶碎裂,露出其后更加冰冷、更加猩红的瞳孔!肌肤上的玄冰化作缕缕白气升腾消散,显露出的肌肤非但没有被冻伤,反而在冰火淬炼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流动着紫红魔纹的玉质光泽!
她缓缓抬起手,白皙纤细的指尖萦绕着凝练到极致的紫黑魔气,轻轻点在面前悬浮的最后一点冻土精粹之上。
噗!
精粹无声湮灭,化作一道最纯粹的灰色气流,融入她的指尖。刹那间,她身下的虚无空间似乎都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与这片永寂冻土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共鸣。残余的寒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脚下这片亘古死寂之地更加契合的深邃气息。她的根基,在吞噬了多种源自冻土的本源后,变得更加厚重、凝实,如同扎根于混沌死域的魔树,汲取着死亡的精粹,愈发茁壮。
调息完毕,瑶听雪站起身。白发垂落腰际,红眸扫过这片被她亲手制造的虚无深坑,眼神无波无澜。消耗的魔元已然补回,甚至略有精进,但境界壁垒依然稳固如山,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境界的快速攀升,而是将每一个境界都锤炼到前无古人的极致,铸造真正不朽的混沌魔基。
她一步踏出,身影便出现在深坑边缘光滑的琉璃壁之上。脚下是冰冷的虚无感,前方是更加深邃幽暗、如同巨兽咽喉般的裂谷深处。寒风在这里变得更加凄厉,卷起黑色的冰屑,如同无数亡魂在哀嚎呜咽。裂谷两侧的冰崖高耸入昏暗天穹,望不见顶,崖壁之上可以看到更多形态诡异、如同镶嵌在冰层中的巨大骸骨轮廓,它们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噩梦。
方才一战,湮灭归墟的恐怖威慑力显然镇住了裂谷外围的冰骸巨像。此刻,除了风声,只有死寂。但这种死寂,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瑶听雪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裂谷更深、更黑暗的阴影里,有远比那些冰骸巨像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存在,在缓缓蠕动、在冰冷地注视着她。它们的意志并非狂暴,而是如同万载寒潭,深沉、粘稠,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绝对憎恶与抹除欲望。
“装神弄鬼。”瑶听雪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孤傲的气质在紫红魔气的衬托下愈发凛冽。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紫红流光,贴着光滑如镜的坑壁,向着裂谷更深处飞掠而去。速度并不快,仿佛闲庭信步,但那无视空间距离的诡异身法,让她每一步落下,都已在数千丈之外。
越是深入,裂谷两侧的冰崖便愈发陡峭高耸,上方铅灰色的“天空”被挤压成一条扭曲的细线,光线几乎断绝,只剩下冰层自身散发出的微弱惨白幽光。寒气浓稠得如同实质,足以瞬间冻结混沌灵宝。寻常生灵在此,无需攻击,单是这环境,便足以将其神魂冻裂、生机磨灭。
瑶听雪周身的紫红魔气稳定地燃烧着,在她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湮灭光晕,将侵袭而来的绝对严寒隔绝在外。魔气边缘与浓稠寒气接触,发出持续不断的、细微的“滋滋”湮灭声。
飞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的裂谷骤然收窄,形成一道仅容数人并行的狭窄隘口。隘口两侧的冰崖向内倾斜挤压,几乎要合拢,只留下一条扭曲的缝隙。冰壁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浮现出大片大片暗沉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色纹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和更加浓郁的怨恨死气。一些巨大的、形态难以名状的骨骼化石半嵌在冰层中,骨骼上布满了扭曲的裂痕和啃噬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某个遥远纪元末日的惨烈。
隘口的风声变得极其怪异,不再是单纯的呜咽,而是夹杂着无数重叠的、细碎的呢喃、诅咒和绝望的悲鸣。这些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侵蚀神魂,试图唤起心底最深沉的恐惧与绝望。
瑶听雪红眸微凝,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厌恶。这种源于众生临死前怨念聚合的精神污染,比纯粹的寒冰之力更令人烦躁。
“聒噪。”她屈指微弹。
嗤!
一缕细若游丝的紫红魔气射出,精准地点在隘口上方一块刻满扭曲怨念符文的巨大暗红冰棱上。
无声无息间,那块巨大的冰棱连同其上的符文烙印,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于无形。那令人心神摇曳的怪异风声,也随之削弱了大半。
她身形不停,直接穿入那狭窄扭曲的隘口。
穿过隘口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豁然……不,是骤然变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出乎意料,隘口之后并非更深的峡谷,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巨大冰窟!冰窟之庞大,仿佛将一整座山脉掏空。穹顶高悬,垂下无数巨大的、形态狰狞的黑色冰锥,如同倒悬的死亡丛林。地面并非平坦的冰原,而是布满了如同巨大生物内脏般纵横交错的沟壑和隆起。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骸骨堆积如山,铺满了整个冰窟的地面。这些骸骨远比裂谷外围的更加巨大、更加古老,其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冰层,闪烁着幽幽的死光。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的灰黑色雾气在骸骨堆之间缓缓流淌。
这里没有风雪,只有一种死水般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寂静。时间仿佛凝固在骸骨堆砌的坟墓之中。
咔哒…咔哒…咔哒哒哒……
就在瑶听雪踏入冰窟的刹那,这片死寂便被打破了。
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她脚下庞大的骸骨海洋!
只见那些堆积如山、被黑色寒冰封冻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巨大骸骨,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覆盖其上的坚硬黑冰发出细密的碎裂声!紧接着,无数碎裂的骸骨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意志的召唤,开始脱离原本的骨架,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向着冰窟的中央地带疯狂汇聚!
咔嚓!咔嚓!咔嚓!
骨骼碰撞、拼接、扭曲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暴雨击打瓦片,在这死寂的冰窟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仅仅数个呼吸间,在冰窟中央那片相对平坦的区域,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怪物,在瑶听雪猩红的瞳孔注视下,迅速地“生长”了出来!
那是一条……由无数巨大骸骨拼接而成的、骸骨蜈蚣!
它的身躯蜿蜒盘旋,几乎占据了冰窟中央大半的空间,长度超过千丈!一节节粗壮的“躯干”由数根乃至数十根巨大骨骼扭曲缠绕构成,每一根骨骼都散发着古老、坚硬、死寂的气息,黑冰如同甲壳般覆盖其上,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冷寒光。躯干两侧,伸展出密密麻麻、如同巨大镰刀般的惨白骨刃!这些骨刃并非整齐排列,而是以一种混乱扭曲的角度刺出,尖端萦绕着冻结灵魂的幽蓝寒芒和切割空间的锐利死气!光是那密密麻麻、如同移动刀山的骨刃丛林,就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头皮发麻,心生绝望!
骸骨蜈蚣没有明显的头部,或者说,它的前端是由数十颗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头颅骸骨强行挤压、嵌套、融合而成!有类似巨龙的狰狞颅骨,有形似恶魔的犄角骷髅,有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巨口……这些头颅骸骨的眼眶中,同时亮起了数百上千点幽蓝色的冰焰!这些冰焰并非纯粹的能量,每一缕火焰中都仿佛囚禁着一个扭曲痛苦的灵魂,它们无声地嘶吼着,散发出滔天怨毒与对一切生机的憎恨!
没有咆哮,只有无数骨骼摩擦、冰层碎裂的“咔哒”声,以及那数百点幽蓝冰焰死死锁定瑶听雪时,散发出的、如同亿万怨魂同时诅咒般的沉重精神力场!
这精神力场混合了极致的怨恨、死寂、混乱和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泥沼,瞬间笼罩了整个冰窟!压力之大,足以让普通混沌主宰后期的神魂瞬间崩溃,化作这骨蜈蚣新的养料!
骸骨蜈蚣庞大的身躯缓缓蠕动起来,无数惨白骨刃刮擦着地面堆积如山的其他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火星四溅(冰窟中哪来的火星?那是骨刃切割冻结骨骨骸时,法则碰撞湮灭的能量闪光!)。它那由无数头颅骸骨强行拼凑而成的“头部”,缓缓扬起,数百点幽蓝冰焰如同地狱的群星,冰冷地俯视着下方那道渺小的紫红身影。
一股远超之前冰骸巨像联合的恐怖威压,混合着纯粹的死亡与混乱法则,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瑶听雪悬浮在半空,白发在死寂的空气中纹丝不动,妖媚清冷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孤傲的漠然。猩红的瞳孔倒映着那庞大扭曲、散发着无尽怨念的骸骨怪物,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一群残渣怨念的缝合怪…”她红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冰窟中清晰地回荡,“也配在本座面前……张牙舞爪?”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防御!
面对这由无数古老怨念与骸骨聚合而成的恐怖存在,瑶听雪选择的是——最为霸道的正面碾压!
“湮魔·开天!”
一声冰冷的敕令,伴随着她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高高扬起的、由无数头颅骸骨堆砌而成的庞大“首级”,凌空一划!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整个冰窟的黑暗都撕裂开来的紫红色剑罡,自她指尖爆发而出!
这道剑罡初始只有丈许长短,但随着斩出,其蕴含的湮灭法则疯狂抽取着周围空间的一切存在之力——死亡之气、腐朽怨念、冻土寒能……尽数化为其壮大的燃料!剑罡迎风暴涨!
十丈!百丈!千丈!
几乎在刹那间,一道横亘整个冰窟、长达数千丈的紫红色湮灭巨刃,带着斩碎星域、破灭万道的无上锋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劈向了骸骨蜈蚣那无数狰狞头颅汇聚之处!
剑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紫红魔焰的黑色裂痕!下方堆积如山的骸骨之海,被这道剑罡散逸出的恐怖气息波及,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积雪,大片大片地无声湮灭、化为飞灰!
骸骨蜈蚣那数百点幽蓝冰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激怒的亿万怨魂集合体,发出了足以撕裂神魂的、重叠了亿万种绝望嘶鸣的恐怖尖啸!
“唳——!!!”
尖啸形成实质的灰黑色音波海啸,混杂着冻结灵魂的寒流与混乱扭曲的怨念冲击,狠狠撞向劈来的紫红巨刃!
同时,它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猛地向侧面一扭!无数惨白骨刃如同骤然绽放的死亡刀轮,带着切割法则的锐利寒光,撕裂空气(或者说撕裂这片死寂空间),从侧面绞杀向瑶听雪的本体!骨刃所过之处,空间被切割出一道道细长的、久久无法愈合的惨白冰痕!
嗡——!!!
紫红巨刃与灰黑音波海啸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湮灭之音!灰黑色的怨念音波与极寒冲击,在触碰到湮灭巨刃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被飞速消融、吞噬!巨刃势如破竹,狠狠地斩在了骸骨蜈蚣强行扭开的、由一节覆盖着最厚重黑冰骨甲的巨大躯干之上!
嗤——!!!
刺耳的切割摩擦声伴随着密集的能量湮灭声响彻冰窟!紫红巨刃与骸骨躯干接触的地方,爆发出耀眼夺目的紫红与幽蓝、灰黑交织的光芒!构成那节躯干的数根巨大骨骼瞬间崩裂出无数裂痕,覆盖其上的坚硬黑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粉碎湮灭!巨刃深深嵌入其中,湮灭之力疯狂侵蚀!
“咔——!!!”骸骨蜈蚣发出一声带着剧痛与狂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因这股恐怖的斩击之力而剧烈震颤!但它那由无数怨念支撑的意志极其顽强,并未被一击摧毁!
而此刻,那侧面绞杀而至的死亡刀轮——无数惨白骨刃组成的绞杀风暴,已经撕裂空间,带着冻结与切割的双重法则,降临至瑶听雪的头顶!
瑶听雪红眸冷冽,身形却纹丝未动。面对这足以将一方世界切碎的骨刃风暴,她只是抬起了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那片死亡的绞杀风暴。
“镇!”
一个冰冷的音节吐出。
掌心之中,一个极其微小、深邃幽暗如同宇宙奇点的紫黑色湮灭旋涡,骤然浮现!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作用于存在本源的恐怖吸力,自那小小的旋涡中爆发出来!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直接锁定那些疯狂绞杀而来的惨白骨刃中蕴含的骸骨本源、死寂法则以及驱动它们的亿万怨念!
嗡——!!!
高速旋转切割的骨刃风暴,仿佛骤然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锐减!冲在最前方的数十柄巨大骨刃,其刃尖上凝聚的幽蓝寒芒与切割死气,如同被无形之手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绝望挣扎的灰蓝流光,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入瑶听雪掌心那小小的湮灭漩涡之中!
骨刃本身,失去了能量支撑和意志驱动,如同被抽掉了灵魂,僵硬地凝固在半空,随即在后续骨刃的碰撞挤压下,纷纷崩断、碎裂!
瑶听雪单手虚按,紫黑色的湮灭旋涡如同贪婪的黑洞,疯狂吞噬着骨刃风暴中蕴含的一切能量与法则!风暴的攻势被硬生生遏制、瓦解!她立于原地,白发与衣袂在能量激荡中猎猎飞舞,妖媚的面容在紫红魔光的映照下,如同掌控湮灭的魔神,漠然地看着眼前这头由骸骨与怨念构筑的庞大怪物,在湮灭之刃与吞噬漩涡的双重打击下,发出痛苦而愤怒的挣扎嘶鸣。
骸骨蜈蚣那嵌入紫红巨刃的庞大躯干部位,裂痕正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飞速蔓延!无数骨骼碎片被强行分解湮灭!它那数百颗头颅骸骨上的幽蓝冰焰疯狂摇曳闪烁,无数扭曲的灵魂在其中尖啸,庞大的身躯拼命扭动,试图挣脱巨刃的斩击和湮灭之力的侵蚀!同时,冰窟地面堆积如山的无尽骸骨,仿佛受到它意志的疯狂抽取,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它被斩伤的部位,试图填补、修复!
瑶听雪眼神冰冷,维持着对湮灭巨刃的神念加持和左手湮灭漩涡的吞噬,红唇微动,正准备发动更致命的打击——
轰隆隆隆!!!
突然,整个巨大的冰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