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轮子裹着半指厚的红土，车身上还嵌着几片深绿色的鳞甲——那是昨日遭遇变异蜥蜴时留下的痕迹，边缘已经发黑变脆，一碰就簌簌往下掉。引擎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像头累到极致的野兽，每一次震动都让挂在车窗上的金属水壶叮当响，壶身上刻着的“杨”字被尘土盖了大半，却依旧能看出棱角。
副驾的赵磊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血痂，那道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渗出来的血珠混着尘土，在脸颊上画出一道暗红的印子。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沾着沙尘的白牙，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杨队，前面就是哨塔了，看那灯亮着，估计老张他们早等着了。”
杨帆坐在驾驶座上，右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的战术服领口沾着干涸的褐色污渍，那是上次为了救队员，被变异鼠的血液溅到的，洗了好几次都没洗掉。听到赵磊的话，他抬眼看向前方，夜色里，哨塔上的探照灯扫过来，光柱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被惊动的萤火虫。“把武器检查好，别大意。”杨帆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虽然快到据点了，但外围说不定还有漏网的变异生物。”
后座的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咔嚓咔嚓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孙佳把背上的狙击枪取下来，手指拂过冰冷的枪管，她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那是昨天为了校准狙击镜，被后坐力震得脱臼后刚缠上的，现在还不能用力，但她依旧把枪握得很紧。“杨队，哨塔回话了！”负责通讯的周鹏突然喊道，他的耳机里传来守卫老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是杨队的车！开门！”
铁丝网制成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里面平整的水泥地。靠墙的位置摆着几排临时搭建的板房，烟囱里飘着淡淡的黑烟，空气中混着柴油和饭菜的香味——这是末世里最让人安心的味道。几个穿着后勤服的人已经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水桶和毛巾，看到杨帆他们下车，立刻迎了上去。“杨队，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老张从哨塔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枪，他的脸上满是笑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这次出去这么久，大家都担心坏了，厨房特意炖了肉汤，还热着呢。”
杨帆点了点头，拍了拍老张的肩膀，目光扫过围过来的人，最后落在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护目镜的身影上——是李工。他的护目镜上沾着机油，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攥着一把扳手，显然是从工作室里直接跑过来的，连工具都没来得及放下。“杨队，这次带回来的那把变异兽骨刀呢？”李工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要是能找到硬度够高的材料，就能改装出更好的武器，那兽骨我试过了，密度比咱们现在用的合金还高，刚好能当枪管的内衬！”
杨帆从后备箱里拿出用黑布包着的兽骨刀，递给李工。黑布一掀开，露出里面泛着浅灰色光泽的兽骨，刀刃的地方被磨得很锋利，边缘还能看到细微的纹路，那是变异蜥蜴的脊椎骨，上次为了抢这根骨头，赵磊的腿被蜥蜴的爪子划了一道深口子。“急着改装？”杨帆看着李工小心翼翼地摸着兽骨，嘴角勾了勾，“探索队的人我马上选出来，武器得尽快到位，最多两天，我们就要出发。”“两天？”李工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把兽骨刀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没问题！我今晚就通宵，把之前设计的图纸改改，保证让队员们用上趁手的家伙！”他说完，又转身跑回工作室，蓝色的工装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弧线，护目镜上的机油反射着灯光，像两颗小小的星星。
杨帆看着李工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围在旁边的队员，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所有人，十分钟后到训练场集合，有任务。”队员们立刻散开，有的去放装备，有的去简单洗漱，没人敢耽误。赵磊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杨帆身边：“杨队，这次探索队要选多少人？”“10个。”杨帆说，目光落在远处的训练场，那里的百米冲刺线已经被风沙盖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出轮廓，“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废弃工厂，比上次的研究所更危险，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体能过关、武器精通，还得能在关键时刻护住队友。”
赵磊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帆的标准，上次选拔队员的时候，杨帆连队员睡觉的姿势都观察过——能在陌生环境里保持警惕，即使睡着也能随时醒来的人，才更有可能在末世里活下来。十分钟后，所有队员都准时赶到训练场。月光洒在训练场上，地面泛着一层冷光，队员们站成整齐的队列，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即使脸上还带着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杨帆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记着每个队员的名字和战绩。“首先是体能测试，”杨帆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绕训练场跑十圈，最后三名直接淘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队员们立刻冲了出去。沙尘被脚步扬起，落在他们汗湿的后背，形成一道道深色的印子。赵磊跑在最前面，他的腿上还缠着绷带，那是上次被变异蜥蜴划伤的，虽然已经愈合，但跑起来还是会疼，但他一点都没放慢速度，反而越跑越快——他知道，只有选上探索队，才能跟着杨帆去更多地方，才能找到更多生存的希望。
孙佳跑在中间，她的手腕还没好，摆动手臂的时候会牵扯到伤口，但她依旧紧紧咬着牙，没落下半步。她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女队员，但枪法却是最好的，上次在研究所，她一枪就打爆了变异蝙蝠的眼睛，救了三个队友的命。十圈下来，有三个队员落在了最后，他们喘着粗气，脸上满是不甘，但还是默默站到了旁边。杨帆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回去好好练，下次还有机会。”
接下来是武器分解组装测试。训练场上摆着几箱步枪和手雷，杨帆喊到名字的队员依次上前，需要在一分钟内把一把AK-47拆成零件，再重新组装好。王浩是第一个上前的，他是队里最年轻的队员，才十九岁，但却是个武器天才，上次他只用了40秒就完成了组装，这次更是快了5秒，手指上的老茧蹭得金属零件发亮，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好！”旁边的队员们忍不住鼓掌，连杨帆都点了点头，在本子上给王浩画了个勾。
最后是实战模拟。杨帆让人把训练场上的障碍物摆好，模拟废弃工厂的环境，两人一组，用彩弹枪进行对抗，需要在三分钟内“消灭”对方，同时保护好自己的“物资”。孙佳和周鹏一组，孙佳负责吸引注意力，她拿着彩弹枪，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引对方过来，而周鹏则绕到障碍物后面，趁着对方不注意，“砰”的一声，彩弹打在对方的战术服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印子。“孙佳、周鹏，过。”杨帆在本子上记下他们的名字，又看向其他组。
直到凌晨，选拔才结束。杨帆手里的本子上圈出了10个名字：赵磊、孙佳、周鹏、王浩……都是他观察了很久的队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有的擅长近战，有的擅长远程，有的擅长侦查，刚好能互补。“选中的人，明天早上八点到装备库领新武器，”杨帆看着选中的10名队员，声音依旧沉稳，“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下午出发。”队员们齐声喊“是”，声音震得旁边的树叶沙沙响，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
杨帆解散了队员，转身走向李工的工作室。远远地，就看到工作室的灯还亮着，窗户里映出李工忙碌的身影。推开门，一股机油和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工作室里摆满了各种零件，墙上挂着一张武器设计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桌子上放着几个已经改装好的枪管，里面嵌着磨成薄片的兽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杨队，你来了。”李工头也没抬，手里拿着一把游标卡尺，正在测量枪管的直径，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熬了很久，“你看这个，我把兽骨磨成0.5毫米厚的薄片，嵌在枪管里，这样发射穿甲弹的时候，枪管不容易炸膛，而且射程能增加50米，精度也提高了不少。”
杨帆走到桌子边，拿起一根改装后的枪管，掂量了一下，手感比原来的轻了很多，但却更结实，手指拂过内壁的兽骨薄片，能感觉到细微的纹路，却很光滑，不会影响子弹的发射。“还有这个火焰喷射器，”李工又指着旁边一个改装好的武器，“我换了个更大的燃料罐，能装5升燃料，还加了个阀门，能控制火焰的大小，对付成群的变异虫的时候，既能大范围攻击，又能节省燃料。另外，我还在喷射口加了个滤网，防止灰尘进去堵塞管道。”
杨帆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工的本事，上次李工把一把普通的霰弹枪改成了能发射燃烧弹的武器，在对付变异植物的时候帮了大忙。“多久能全部改好？”杨帆问，目光落在设计图上，上面还标着手雷的改装方案，显然李工还想优化手雷的威力。“明天早上六点之前，保证能让10名队员都配上新武器。”李工放下游标卡尺，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明亮，“我已经让后勤的人准备好材料了，今晚通宵赶工，没问题。”
杨帆拍了拍李工的肩膀，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却很清楚，李工为了这些武器，肯定又要熬一整晚。末世里，像李工这样的技术人员，比武器还珍贵——他们能用有限的材料，造出能救命的家伙。走出工作室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训练场上传来队员们训练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很有力量。杨帆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哨塔，探照灯已经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升起的朝阳，金色的阳光洒在据点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他知道，明天下午出发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未知的危险——废弃工厂里可能有更强大的变异生物，也可能有其他幸存者留下的陷阱，但他更知道，只有不断探索，不断寻找物资和安全的地方，据点里的人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回到自己的板房，杨帆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睡着。他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废弃工厂的位置，旁边还标着上次在研究所发现的信号源——那个信号源很奇怪，既不是求救信号，也不是物资定位，更像是某种装置发出的，他总觉得，那个信号源背后，藏着很重要的东西，可能和末世的起因有关，也可能和人类的未来有关。“杨队，该吃早饭了。”门外传来赵磊的声音，打断了杨帆的思绪。
杨帆收起地图，起身开门，看到赵磊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和一碗肉汤，脸上带着笑容：“厨房刚做好的，还热着呢，快吃吧，吃完还要去看队员们的训练。”接过馒头和肉汤，杨帆咬了一口馒头，温热的感觉从嘴里传到胃里，很舒服。他看着赵磊，突然问道：“你觉得这次去废弃工厂，会遇到什么？”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管遇到什么，有杨队你在，有咱们新改装的武器，还有兄弟们一起，肯定能应付过去。”杨帆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底气。他知道，只要他们10个人团结一心，只要有李工改装的武器，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吃完早饭，杨帆走到训练场，看到10名队员正在进行最后的训练，他们拿着原来的武器，模拟着废弃工厂里可能遇到的情况，互相配合，互相掩护，动作越来越熟练。李工的工作室里，依旧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末世里最动听的声音——那是希望的声音。中午的时候，李工终于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里的血丝更浓了，但手里却拿着10套改装好的武器，整齐地摆放在装备库里。“杨队，都改好了。”李工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你让队员们过来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调整。”
杨帆立刻让10名队员过来领武器，赵磊拿起一把改装后的步枪，拉动枪栓，声音清脆有力，他对着靶子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地打在十环的位置，比原来的步枪准了很多。“好枪！”赵磊忍不住赞叹，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其他队员也纷纷试了试自己的武器，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焰又远又集中，手雷的保险栓也更灵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杨帆看着队员们拿着新武器训练的身影，又看向旁边的李工，心里很清楚，明天的探索任务，他们又多了一份胜算。夕阳西下的时候，训练结束了。队员们回到板房休息，准备明天的出发。杨帆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废弃工厂方向，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把天空染成了红色，像血一样。
他知道，明天下午，他们就要踏上新的征程，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但他更知道，只要他们不放弃，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活着回来，为据点里的人，为末世里的人类，找到更多生存的希望。夜色渐深，据点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像黑夜里的星星。杨帆回到板房，把地图和武器放在桌子上，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精蓄锐——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也将是新的挑战。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