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林昊准时再次来到曹操府上。刚踏入庭院,便见曹操早已等候在此,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热切。
“林先生!操在此恭候多时了!”曹操快步迎上,态度比三日前更为热情郑重。
林昊见其神色,心知事情已然成了大半,拱手笑道:“曹大人客气了,林某幸不辱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装订整齐的册子,“这是在下整理的关于‘以工代赈’之法的详细章程、注意事项、钱粮调度范例以及应对各类突发状况的预案,皆在其中,希望能对大人有所裨益。”
曹操双手接过册子,入手便觉沉甸甸的,翻开略一浏览,只见里面条分缕析,将复杂的流民安置工程分解为可操作的步骤,对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提出了应对之策,考虑之周全,令他叹为观止。他心中对林昊的务实与才学更是钦佩不已。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册子实乃郭嘉心血之作,林昊只是提供了核心思路和颍川数据。
“先生大才!此册可谓字字珠玑,操受益匪浅!”曹操由衷赞道,珍而重之地将册子收好。
两人在亭中落座,曹操亲自为林昊奉上新沏的香茗,神色转为严肃:“林先生,实不相瞒,今日请您前来,除了感谢这册子之外,操还有一件更为重要,也更为凶险的事情,想与先生商议。”
林昊端起茶杯,神色平静:“曹大人但说无妨。”
曹操压低了声音,目光灼灼:“先生痛恨阉宦,心系社稷,与操,乃至与操的一位挚友,可谓志同道合。我等已暗中联合一批有志之士,意在铲除朝中阉党,廓清寰宇!
”他略微停顿,观察着林昊的反应,见其并无惊惧,才继续道,“然而,此事千难万险,一旦踏足,便再无退路,随时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不知先生……可愿与我等共举大事?”
林昊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曹操亲口说出,仍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他沉吟片刻,问道:“不知曹大人的这位挚友是……?”
“乃是汝南袁绍,袁本初。”
林昊心中一动,袁绍!果然是这对未来的冤家此刻正紧密合作。他故作思索状,随即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原来还有袁本初先生。只是,阉党势大,根深蒂固,不知二位除了联络朝中志士,可还有其他……”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觉得林昊此问颇有深意,但他既已决定拉林昊入伙,便也不再完全隐瞒,低声道:先生果然敏锐。不瞒先生,本初确有计划,欲广结天下豪杰。近日各地传来消息,似有一伙人正在暗中接触那些对朝廷心怀不满的地方豪强、富商,其所图不小......我等试图借此机会,谋取更多。
林昊闻言,心中顿时了然——这描述的,不正是太平道在各州郡秘密发展势力、吸纳地方支持的举措吗?看来大贤良师已经按照既定方略,在积极争取各方力量了。
若能混入这个核心圈子,不仅能借助曹操、袁绍的力量打击宦官,扰乱洛阳,更能第一时间获取朝廷针对太平道动向的最高决策!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影响他们的判断,或为太平道传递预警,或引导朝廷的围剿方向,为张角争取更多时间和空间!
风险固然巨大,但收益更是难以估量!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林昊不再犹豫。他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向曹操,沉声道:“阉宦不除,国无宁日!林某虽是一介商贾,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曹大人与袁先生有此雄心壮志,林某愿效犬马之劳,附之骥尾,共谋大事!纵前方刀山火海,林某亦绝不退缩!”
曹操闻言,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紧紧握住林昊的手:“好!得林先生相助,真乃天助我也!操,代本初,欢迎先生加入!”
双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算是初步确立了同盟关系。曹操当即备好马车,亲自带着林昊前往袁绍那处更为隐秘的宅邸。
抵达后,袁绍早已在密室中等候。见到林昊,他起身相迎,脸上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既热情又不失分寸的笑容:“这位便是林昊先生吧?久仰大名!孟德多次提及先生大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林昊拱手还礼:“袁先生过奖了,林某愧不敢当。早闻本初先生雅量高致,乃士林楷模,今日得见,幸甚。”
袁绍请林昊落座,关切地问道:“听闻先生初至洛阳,一切可还安顿妥当?若有任何不便,或是需要人手、场地等,尽管开口。绍在洛阳经营多年,些许小事,还是能帮上忙的。”
林昊感谢道:“有劳本初先生挂心,目前暂居客栈,尚算安妥。若有需要,定当叨扰。”
寒暄过后,林昊将话题引向正轨:“不知本初先生与孟德,对于下一步,可有具体筹划?”
袁绍神色一正,沉声道:“不瞒先生,绍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确实笼络了一批对阉宦专权不满的官员,也在暗中蓄养了一些……力量。
然而,与张让、赵忠等十常侍及其党羽相比,我等实力仍相差悬殊。宫中禁军、京城卫戍,大多掌握在阉党或其亲信手中。欲成大事,必须掌握兵权!”
他叹了口气:“何进虽居大将军之位,却有名无实,难以调动京师兵马。目前,明面上唯一可能为我所用的,便是我那担任虎贲中郎将的弟弟——袁术,所掌控的皇家禁卫军‘虎贲骑’。”
“袁术?”林昊闻言,心中闪过一丝诧异。据他所知,历史上袁术向来以其嫡出身份为傲,最是瞧不起庶出的兄长袁绍,二人后期更是势同水火。为何此刻……
袁绍似乎看出了林昊的疑惑,苦笑一声,解释道:“先生或许有所耳闻,外界皆传我兄弟二人不和。实不相瞒,此乃我二人商议后,刻意对外营造的假象。”
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在这洛阳,在这袁家,过分的兄弟情深,反而会成为他人攻击的软肋,更是取祸之道。尤其是我如今暗中行事,目标太大,若让外人知晓公路与我同心,他必受我牵连,寸步难行。
故而,明面上他放话出去,对我这庶兄鄙夷至极,恨之入骨,如此方能保全他在明处的力量,方便行事。私下里,我二人联系从未断绝,许多朝中官员,也是靠他暗中牵线搭桥,才得以笼络。”
林昊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本初先生与公路先生用心良苦,林某佩服!” 他心中暗道,难怪历史上诸侯讨董时,袁绍敢将后勤粮草的重任交给袁术,原来此时二人竟是这般关系。
袁绍点了点头,继续道:“然而,仅凭虎贲骑还远远不够。我等需设法利用何进来真正掌握兵权,或至少让更多军队脱离阉党的掌控。此外,财力亦是关键。阉党通过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积累了巨额财富,足以收买人心,维持其势力。我等亦需开辟财源,方能与之长久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