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李菲菲那摊子“美学危机”，林小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抽掉了一半魂儿，比连续扫三天登仙路还累。他瘫坐在物资点后头临时搬来的小马扎上，拿着登记簿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造孽啊……这仙门里的姑奶奶，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他望着不远处还在指挥弟子铺设石板、精益求精到令人发指的李菲菲，内心泪流满面，“一个嫌水不够‘精华’，一个嫌石头不够亮……下次是不是该来个嫌空气不够甜的？”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开发个“仙界空气清新剂”以防万一，眼角余光瞥见王霸天那厮又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孙子，肯定没憋好屁！刚才那灵泉水的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
林小凡赶紧打起精神，重新检查了一遍物资登记，特别是灵泉水那边，确认数目暂时没问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他总觉得，王霸天那阴恻恻的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自己背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不行，得找点别的事干，离这瘟神远点。”林小凡站起身，决定主动出击——不是去打王霸天，是去巡逻一下自己负责的这片区域的清洁情况。苏师姐虽然冷了点，但要求极高，万一哪里脏乱差被逮住，又是麻烦。
他扛起那把宝贝扫帚（现在是他的本体），假装很认真地开始“巡视”。
小比会场人山人海，热闹是真热闹，脏乱也是真脏乱。果皮纸屑、不小心洒落的灵食残渣、甚至还有不知哪个倒霉蛋被打掉的鞋子……随处可见。
林小凡一边内心吐槽这帮修仙者的素质有待提高，一边暗中驱动扫帚，悄咪咪地把垃圾归拢到角落，等会儿统一处理。那扫帚在他增强后的精神力操控下，越发乖巧灵活，甚至能进行简单的垃圾分类（能烧的和不能烧的）。
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会场边缘，靠近一片被划分出来的灵植展示区。
这里的环境明显清静了许多，空气中也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各色奇花异草被精心栽培在白玉花盆或特制的灵壤里，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茁壮，姹紫嫣红，灵气盎然，与外面擂台的打打杀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负责照料这片区域的，是几个穿着淡绿色衣裙、身上带着淡淡草药味的灵植堂女弟子。她们大多性情温和，安静地穿梭在花丛中，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些娇贵的灵植。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中，林小凡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灵植堂女弟子正蹲在地上，对着几盆蔫头耷脑、叶片甚至有些发黄卷曲的灵植，急得团团转，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那几盆灵植形态优雅，叶片呈羽状，边缘带着天然的银边，开着一簇簇米粒大小、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白色小花，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但此刻，它们却像是霜打的茄子，毫无精神。
一个穿着管事服饰、脸色严肃的中年女修正在旁边，语气严厉地训斥着：“陈芸！你是怎么搞的！这‘静心兰’最是娇贵，师父再三叮嘱要小心照看，等着送往贵宾席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名叫陈芸的女弟子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蚋：“张师姐……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是按师父教的方法照顾的……浇水、光照、灵气……都没敢怠慢……昨天还好好的……”
“没问题会变成这样？！”那张师姐更气了，“眼看贵宾就要入场了！这几盆静心兰摆上去不是丢我们灵植堂的脸吗？！我看就是你不用心！今年的贡献点，你别想拿了！这些灵植的损失，也得从你的份例里扣！”
陈芸一听，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砸在干涸的灵壤上，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形娇小玲珑，穿着略显宽大的淡绿色弟子服，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容貌并非李菲菲那种明艳夺目，而是另一种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秀温婉。皮肤白皙细腻，因为哭泣和焦急，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眉毛细长弯弯，像初春的柳叶。眼睛很大，瞳仁是温柔的深棕色，此刻蓄满了泪水，眼睫毛又长又密，被泪水打湿后黏在一起，像两把小扇子。鼻子小巧秀气，嘴唇因为紧抿而显得有些苍白。
整个人像一株受惊的含羞草，柔弱又无助，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张师姐……我再想想办法……求求您……别扣贡献点……”陈芸小声地哀求着，声音哽咽。
“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除非能让它们立刻活过来！”张师姐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把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搬走！别放在这里碍事！”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去检查其他灵植了。
留下陈芸一个人，对着那几盆濒死的静心兰，无助地掉眼泪。几个同门姐妹同情地看着她，却也不敢上前帮忙。
林小凡在一旁看得分明。
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这小姑娘哭得实在可怜，又想起自己刚被王霸天欺负的惨状，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而且……静心兰？这名字好像在那本《仙界奇物志》里看到过？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无害：“这位……师姐？”
陈芸正伤心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小凡。见到是个陌生的杂役弟子，她有些慌乱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怯生生地问：“你……你有事吗？”
她的声音软糯轻柔，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又可爱。
林小凡指了指那几盆静心兰，问道：“我看这几盆灵植好像不太舒服？是生病了吗？”
陈芸闻言，眼神一暗，低下头，小声啜泣道：“嗯……静心兰……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它们……”
“能让我看看吗？”林小凡道，“我以前在乡下……呃，在家乡，也种过些花花草草，或许能看出点门道。”
他这话纯属瞎扯，原主就是个小镇青年，哪种过什么高级货。但他那“生活技能悟性”似乎在植物方面也有点感应？
陈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一个杂役弟子，能懂灵植？但看他眼神诚恳，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还是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
林小凡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几盆静心兰。叶片发黄卷曲，灵壤表面板结，透气性似乎很差。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灵壤，硬邦邦的。
他又凑近些，闻了闻。一股极其微弱的、类似于铁锈般的沉闷气息，夹杂在草木清香中。
《仙界奇物志》里的相关信息瞬间在他脑中闪过：静心兰，性喜阴凉通风，灵壤需疏松肥沃，忌板结积水，畏浓肥，尤其对金铁之气残留敏感……
金铁之气？板结？
林小凡心中一动。他抬头问陈芸：“师姐，这附近的灵土，是不是刚从矿区那边运过来一批新的？”
陈芸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是的，前几天才运来补给的，说是什么‘黑铁壤’，富含金石之气，对某些炼器灵植好……难道……”
她也不笨，立刻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白。
林小凡基本确定了。这黑铁壤对于需要金石之气的灵植是宝贝，但对静心兰这种娇贵怕金属残留的来说，简直是毒药！加上灵壤板结，根部无法呼吸，能不蔫吗？
“问题可能出在土上。”林小凡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这静心兰娇气，受不了太‘硬’的土，也怕土里金属味儿太重。现在土都板结了，根闷坏了。”
陈芸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好像很有道理，急忙问：“那……那怎么办？现在换土也来不及了……”
“或许可以试试急救一下。”林小凡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展示区角落堆放的一些废弃物上——一些修剪下来的灵植枝叶、还有几筐看起来像是普通园土的废料。
他跑过去，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了一些干枯的、带有酸味的“柠檬草”残叶，还有一些蓬松的、像是苔藓晒干后形成的腐殖土。
他把这些东西拿过来，对陈芸说：“师姐，能帮我找点温水和一个空盆吗？”
陈芸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赶紧跑去拿来。
林小凡将柠檬草残叶撕碎，泡在温水里，又加入一些腐殖土，搅拌成一盆略显浑浊、散发着微酸气味的泥浆水。
“你这是……”陈芸好奇地看着。
“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一下。”林小凡说着，用一个小勺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酸味泥浆水，缓缓浇灌在静心兰板结的灵壤表面，特别注重边缘透气的地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板结的灵壤在遇到微酸性的泥浆水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疏松！而那些柠檬草汁液，似乎也在中和着土壤中过多的金属残留！
虽然不可能立刻根治，但几盆静心兰那蔫黄的叶片，竟然肉眼可见地舒展了一些，颜色也仿佛恢复了一丝丝绿意！
“呀！”陈芸惊喜地捂住了小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难以置信，“好像……好像真的好了一点！叶片没那么卷了！”
她激动地抓住林小凡的胳膊，又很快意识到失态，像触电般松开，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谢谢……谢谢你！”
她看着林小凡，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仿佛在看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林小凡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举手之劳，希望能帮上忙。后续还得换土才行。”
“嗯嗯！我知道！我这就去准备！”陈芸用力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像雨后的梨花，清新又动人。她看着林小凡，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个……师兄，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堂口的？你好厉害啊，懂这么多……”
“我叫林小凡，就是个普通杂役。”林小凡笑了笑。
“杂役？”陈芸再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无法将一个如此“博学”的人和最低等的杂役联系起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小声道：“不管怎样，今天真的多亏你了，林师兄。”
这时，那个张师姐又转回来了，看到几盆静心兰似乎恢复了些生机，也是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看了看林小凡，又看了看陈芸，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算你运气好！赶紧处理妥当！”便走开了。
陈芸松了口气，对林小凡投去一个更加感激的眼神。
她从自己的小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清香的绿色小果子，塞到林小凡手里，脸蛋微红：“林师兄，这个……这个‘清心果’给你吃，能提神醒脑的……虽然不值钱，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果子灵气氤氲，一看就不是凡品，比辟谷丹强多了。
林小凡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多谢陈师姐。”
“叫我陈芸就好……”小姑娘声音细若蚊蚋，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又简单交流了几句养护心得（主要是林小凡瞎编，陈芸认真听），林小凡便告辞离开，他还得回去盯着物资点，防着王霸天捣鬼。
陈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刚才林小凡浇花用的小勺子，脸上依旧滚烫，心里却像是揣了个小兔子，砰砰直跳。
这个杂役师兄……好像和别人很不一样呢……
而另一边，王霸天看着林小凡不仅没惹麻烦，似乎又和灵植堂的师妹搭上了话，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妈的！这废物是走了什么桃花运？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女的跟他搭讪？！”他嫉妒得眼睛发红，对那个动了手脚的狗腿子低声吼道：“苏师姐快回来了！这次一定要让他翻不了身！”
林小凡回到物资点，心里还在想着那害羞可爱的灵植堂小姑娘，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
然而，当他习惯性地看向堆放灵泉水的区域时，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又少了整整五桶水！
而登记簿上，却没有任何领取记录！
王霸天！一定又是他搞的鬼！
林小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精准的指针般，准时出现在了物资点的入口。
苏沐清回来了。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第一时间就落向了重点管控的灵泉水区域。
然后，她那冰冷的视线，缓缓移到了脸色苍白的林小凡脸上。
“林小凡，”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灵泉水，为何又少了五桶？”
“你的登记簿上，为何没有记录？”
“你之前保证的，‘绝对无误’，在哪里？”
三连问，如同三柄冰剑，直刺林小凡而来！
王霸天在一旁，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毫不掩饰的阴毒笑容。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林小凡，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