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剑尖还在地上划出一道金痕，像是在标记来路。
萧寒跟在后面，寒气在脚底凝成薄霜，照亮前路。洞内安静得能听见火焰熄灭后炭灰剥落的声音。叶焚歌往前走了一步，掌心剑印猛地一跳，不是疼，是熟人见面那种“你终于来了”的震动。
洞壁纹路开始发烫，像被火燎过的铁皮。紧接着，三把古剑从岩缝里缓缓升起，交叉成三角，剑柄朝外，剑身刻着三个字——“情”“命”“权”。
“这谁家门口搞得跟抽签似的？”叶焚歌冷笑，“还非得选一个？”
她话音刚落，萧寒突然闷哼一声，左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直奔那把“权”字剑。
“又来？”她一把拽住他手腕，火剑横在两人之间，“你体内的那位，今天是非要替天行道？”
萧寒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寒气在他掌心炸开，可那只手还是像被线牵着，硬生生往前伸。黑布下的左眼泛起金光，一道低沉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权者掌天命，选它，才是归途。”
“归你大爷。”叶焚歌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膝盖侧面，趁他身形一歪，反手将他按在墙上，火剑抵住他咽喉，“我不管你脑子里装的是谁的魂，现在听好了——这扇门，我说了算。”
她松开他，转身盯着三把剑。掌心剑印还在跳，跳得最欢的是那把“命”字剑，像是在招手。
“命？”她嗤笑，“我还真不信命。”
可脚底那道金痕突然发烫，火剑上的余温也顺着掌心往里钻。她闭了下眼，梦里那家伙又在藏经阁批纸条的画面一闪而过：
**“命不是用来信的，是用来砸碎的。但开门得先对上榫头，傻丫头。”**
她睁开眼，低声骂：“废话真多。”
萧寒靠在墙边喘气，寒气重新在体外凝结，压住体内翻涌的异样。他盯着“权”字剑，声音沙哑：“别碰它……那不是给活人用的。”
“那你刚才还抢着摸？”叶焚歌回头瞪他。
“不是我想。”他抬手扯了下黑布，“是它想。”
叶焚歌没再理他，一步步走向“命”字剑。越靠近，掌心越烫，像是两块磁石要吸到一块。她抬起手，剑柄上的纹路和她掌心烙印的形状，严丝合缝。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打开。
“情”“权”二剑同时震颤，剑身嗡鸣，像是在抗议。血剑在她腰间轻颤，剑脊上那行血字又浮现一瞬：
**“你梦里的自己……教过我这个。”**
她没多看，掌心一压，剑柄彻底嵌入她掌纹。
金光炸开，像太阳从地底冲出来。三把剑齐鸣，声浪撞在洞壁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情”“权”二剑缓缓退入岩缝，只剩“命”字剑垂首低鸣，剑尖指向深处。
轰——！
洞底一道巨门从地面升起，石屑飞溅，热浪扑面。那股味道，焦木混着铁锈，和她每晚梦里的皇宫一模一样。
她站在门前，火剑拄地，腿有点发软。刚才那一击火翼，后背还在烧，现在又强行催动剑印，经脉里像塞了滚刀。
萧寒走过来，寒气在他脚下凝出冰层，防止滑倒。他看了眼紧闭的门，低声道：“门开了，不代表能活着出来。”
“我知道。”她甩了甩火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新痕，“梦里那家伙从不白给好处，有门的地方，肯定有坑。”
她抬脚要迈进去，萧寒突然伸手拦住。
“等等。”他盯着门缝，“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什么？”她皱眉。
“敲剑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
没有风，没有回音，只有极轻的一声——叮。
像是有人在门后，用剑尖轻轻敲了下剑鞘。
她咧了下嘴：“熟人。”
话音未落，掌心剑印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一下。她低头看，金光在她掌心流转，竟自动在火剑剑身上刻出几个小字：
**“别信开门的自己。”**
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梦里那家伙的字。
是她未来的自己写的。
“有意思。”她冷笑，“连我自己都开始防我自己了？”
萧寒看着她：“你还打算进去？”
“不然呢？”她抬脚跨过门槛，“门都开了，不进去看看，多对不起我那天天骂我的梦中室友。”
她刚踏进一步，身后“轰”地一声，巨门开始缓缓闭合。
萧寒一步跟上，寒气在门缝凝成冰楔，硬生生卡住下坠的石门。他咬牙：“你就不怕……门关了，出不来？”
“怕。”她回头，火光映在她一金一银的瞳孔里，“但我更怕梦里那家伙哪天不骂我了——那才叫真完蛋。”
门缝只剩半人高，热浪从里面翻滚而出，带着灰烬和旧血的气息。她往前走，火剑点地，脚步没停。
萧寒卡住门的手突然一颤，寒气崩散，石门轰然落下，将他隔在外面。
“叶焚歌！”他一拳砸在石门上，冰霜炸裂。
门内，叶焚歌停下脚步。
她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掌心剑印对着门缝，轻轻一按。
金光闪过，石门竟又裂开一道缝，刚好够一人通过。
“愣着干嘛？”她头也不回，“你不是想看我死在第几步？”
萧寒没说话，弯腰钻了进来。
两人并肩往前，火光与寒气交织，照亮前方一条笔直的通道。地面铺着黑石，每一步踩上去，都像踩在烧过的骨头上。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三座石台，呈品字形排列。每座石台上，都插着一把剑。
第一把通体赤红，剑身刻着“情”字，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
第二把漆黑如墨，剑脊上嵌着一枚金色瞳孔，刻着“命”字。
第三把银白如霜，剑锷雕着龙首，剑身“权”字泛着冷光。
三把剑，静静立着，像是在等他们。
叶焚歌盯着那把“命”字剑，掌心又开始发烫。
“又是你。”她低声说。
萧寒忽然抬手，寒气凝成冰镜，映出三人背影。
镜中，只有他们两个。
可地上，明明有三道影子。
第三道影子，站在叶焚歌身后，手搭在她肩上，指尖泛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