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猎犬”那非人的、混合着电子音效的狂躁嘶吼和追兵沉重而急促的涉水脚步声,如同不断逼近的死亡鼓点,敲打在三人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前方是那扇冰冷、厚重、被铁链与重锁无情封死的生路之门。绝望的气息,比通道内污浊、油腻的空气更加浓稠,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让我来!试试能不能强行破开!”鲨鱼推开一鸣搀扶的手,强忍着背后撕裂般的剧痛,踉跄着走到铁门前。他检查了一下那把巨大的机械锁,锁体由高硬度合金铸造,结构古老却异常坚固,锁芯位置被严密保护。他举起手中步枪,对准锁芯部位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在狭窄空间内震耳欲聋,子弹打在厚重的锁具上,只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凹坑和四处乱跳、吓得一鸣和林念初急忙低头的危险跳弹,锁具本身却岿然不动。
“不行!这锁太硬了!结构也打不坏!”一鸣看着身后通道拐角处已经开始晃动的幽绿色光点(猎犬的夜视仪)和越来越近的杂乱光束(追兵的头灯),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焦急和绝望。
林念初没有放弃,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扑到铁门边,双手在冰冷、布满油污和锈迹的门框及周围墙壁上疯狂地摸索着,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泥。突然,他的手指在门框上方一个极其隐蔽、被厚厚油垢覆盖的凹槽里,触碰到一个冰冷、带有防滑纹路的、类似老式阀门手柄的金属物体!
“这是……手动泄压阀门的紧急开启装置!”林念初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旧式的大型泵站,为了防止内部蒸汽或液压管道压力过高发生爆炸,通常会设有直接从外部维护通道手动开启的应急安全阀,用于紧急泄压!这个手柄……很可能通过一套连杆机构,连接着门内部的压力驱动锁栓!如果能把阀门拧开,或许就能解除门锁!”
“试试看!快!”鲨鱼一边举枪警惕地盯着后方越来越近的追兵,一边急促地催促。
林念初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死死抓住那锈死的手柄,开始奋力逆时针旋转!“嘎吱——吱呀——!”刺耳到极点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仿佛有无数铁屑在相互刮擦。手柄异常沉重,每一度的转动都异常艰难,林念初枯瘦的手臂和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油污从脸颊滑落,他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上面。
身后,第一只“猎犬”那扭曲狰狞的身影已经冲过了通道拐角,它那异化的复眼瞬间就锁定了门口的三人,发出一声充满猎杀欲望的兴奋嘶吼,四肢猛地蹬地,如同黑色闪电般扑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士兵们也露出了身影,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开始在三人周围的墙壁和身体上疯狂晃动!
“快啊!林博士!它们来了!”一鸣举起步枪,朝着扑来的猎犬和后面的士兵方向扣动扳机,进行盲目的火力压制,子弹打在管道壁上火花四溅,暂时延缓了它们的冲势。
“咔嚓!!!”
一声如同天籁般的脆响!那锈死的手柄终于被林念初拧到了极限位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铁门内部传来一阵“嘎啦嘎啦……轰隆……”的、沉闷的机括松动和重物移动的声音!
“门锁松了!”鲨鱼见状,不再犹豫,他用受伤的肩膀,合身猛地撞向那扇沉重的铁门!
“砰!!!”
一声巨响,铁门应声向内弹开,门后的铁链哗啦作响!门后,是一个无比广阔、挑高超过十米、布满了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巨大锈蚀水泵、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各种废弃控制台的泵站主大厅!昏暗的光线从高处破损的顶棚缝隙中透下,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柱。
“进去!”鲨鱼率先冲入泵站,同时回身持续射击,阻挡试图趁势冲进来的敌人。一鸣则几乎是拖着已经脱力、瘫软在地的林念初,连滚爬爬地冲进了泵站大厅。
三人刚刚全部进入,那两只“猎犬”就已经如同鬼魅般扑到了门口!它们疯狂地用变异的身躯撞击着刚刚开启的铁门,发出“咚咚”的巨响,试图强行挤进来!更多的士兵也冲到了门口,开始用枪托和破门工具猛烈砸击门板!
鲨鱼回身,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将这扇厚重的铁门重新关上,但“猎犬”的力量远超常人,门板在内外角力下剧烈摇晃,根本无法合拢!
“必须挡住它们!找东西卡住门!”一鸣目光急速扫视,看到旁边散落着一根手臂粗细、一米多长的实心金属杠杆,可能是以前维修工具的一部分。他立刻捡起来,和鲨鱼一起,奋力将杠杆的一端插入门后的U型把手,另一端死死抵在门口一个坚固的金属基座上,形成一道简易却至关重要的门栓。
但这临时屏障显然支撑不了太久。门外,不仅仅是力大无穷的“猎犬”,还有更多士兵加入,他们开始有组织地撞击和撬动,金属杠杆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肉眼可见地慢慢弯曲!
泵站大厅虽然空旷,充满了可供周旋的掩体,但唯一的出口在百米开外的另一端,需要穿过这片开阔地。而此刻,他们却被彻底拖死、钉在了这个即将被攻破的入口处。
“我们……我们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一鸣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铁门和即将断裂的金属杠杆,又看了看远处那遥不可及的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