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堆中残留的七彩血液尚未完全凝固,散发着磅礴的生命精气与一股不屈的悲愤道韵,那半截断裂的玉簪上萦绕的空间波动,更是指明了受伤者遁走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的噬渊寂灭之力,如同毒蛇留下的涎液,阴冷刺骨。
“追!”韦毅当机立断,混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牢牢锁定空气中那两股交织、正飞速远遁的残余气息——一股是充满生机却濒临溃散的本土生灵之意,另一股则是如影随形、充满贪婪与恶意的噬渊蚀灭之力。
三人化作三道极淡的流光,沿着峡谷边缘疾驰。韦毅以混沌道韵包裹周身,极大程度上抵消了此界对神识的压制,将感知范围扩张到千里之外。梁青钰紫府元婴光华流转,不断感应着空间中残留的生命道韵轨迹,为追踪提供精确指引。韦星辰则眉心的彼岸道印微微灼热,不仅感应着噬渊之力,更隐隐与那逃亡生灵身上某种特质产生共鸣,似乎同属“生命”本源一脉,但更为古老纯粹。
追踪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地貌。大地不再是温润玉质,而是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各色莹光的苔藓与菌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孢子,呼吸间都觉修为隐隐增长。然而,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区域边缘,噬渊的腐蚀痕迹也愈发明显,大片苔藓枯萎发黑,散发出恶臭。
“就在前面!气息很近了,而且……噬渊之力变得狂暴,它在加速侵蚀!”韦星辰疾声道。
三人速度再增,冲入一片由无数巨大、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蘑菇组成的“森林”。这些蘑菇大如华盖,高的足有百丈,菌伞下光影迷离,形成天然的迷宫。而在迷宫深处,传来激烈的能量碰撞与一声凄厉的悲鸣!
“桀桀……垂死挣扎!乖乖交出‘生命源核’,本座赐你痛快!”一个沙哑狰狞的声音回荡在蘑菇林中。
“休想!我就算自爆源核,也绝不会让你这污秽之物得逞!”一个清脆却充满决绝的女声响起,伴随着更加剧烈的能量波动。
“不好!”韦毅眼神一凛,身形骤然加速,直接撞碎挡路的巨型蘑菇,混沌领域轰然展开,瞬间笼罩战场核心!
只见一片狼藉的空地上,一名身着七彩霓裳、容颜绝美却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少女,正被一团翻滚不休、不断幻化出狰狞面孔的漆黑阴影逼至角落。少女周身绽放着纯净的生命光华,凝聚成一面布满裂纹的光盾苦苦支撑,但那阴影喷吐出的寂灭黑气不断腐蚀光盾,眼看就要破碎。少女手中紧握着一枚翠绿欲滴、跳动如心脏的晶体,正是那“生命源核”,也是阴影攻击的主要目标。
“又来几个送死的蝼蚁?正好一并吞了!”阴影察觉到韦毅三人的到来,分化出数道触手,带着蚀骨销魂的寂灭之力,狠狠抽来!
“混沌归墟,镇!”韦毅暴喝,并指如剑,一道灰蒙蒙的指劲后发先至,点在那几道触手上。指劲蕴含的混沌湮灭之意,与寂灭黑气剧烈对冲,发出嗤嗤声响,竟将触手生生逼退!
“净世!”韦星辰同时出手,生灭星辰火化作一道纯白火环,护住那濒危的少女,火焰过处,缠绕在光盾上的寂灭黑气如冰雪消融,让少女压力大减。
梁青钰则身影一闪,已至少女身侧,紫霄星力化作温润光华,渡入其体内,助她稳住溃散的生命本源。“姑娘莫怕,我等来助你!”
那少女猝遇强援,先是一惊,待感受到梁青钰纯净的星辰之力与韦星辰火焰中那股令她亲近的净化之意,眼中戒备稍减,虚弱道:“多…多谢诸位…小心,这蚀灵魔将十分厉害…”
“蚀灵魔将?果然是噬渊余孽!”韦毅目光冰冷,锁定那团阴影。这魔将气息约莫炼虚中期,比之前在新生宇宙遇到的更强,灵智也更高。
“哼!有点本事,但敢阻挠噬渊大业,唯有死路一条!”蚀灵魔将咆哮,阴影暴涨,化作一张吞天巨口,无数怨魂嘶嚎着扑出,同时一股强大的神识冲击直刺三人紫府!
“雕虫小技!”韦毅混沌道种震荡,将神识冲击化解于无形。韦星辰彼岸道印光华一闪,生灭星辰火化作滔天火海,将扑来的怨魂尽数净化。梁青钰则祭出沧溟剑,剑化星河,护住四方。
“混沌劫指,破灭!”韦毅抓住魔将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间隙,身形如电,一指蕴含混沌开天、劫灭万物之意,点向阴影核心!
“不!”蚀灵魔将感受到致命威胁,疯狂催动寂灭本源抵挡,但韦毅这一指蕴含了对混沌与寂灭相生相克的更深理解,威力远超寻常。指劲如热刀切牛油,瞬间洞穿层层防御,狠狠点在其核心魔魂之上!
“噗!”阴影剧烈扭曲,发出凄厉惨叫,气息瞬间萎靡大半。
“彼岸轮回,净化!”韦星辰岂会放过良机?彼岸之钥力量引动,一道蕴含轮回往生之意的净世神光从天而降,将重伤的蚀灵魔将彻底笼罩!
“噬渊主宰……不会放过你们的……”魔将在神光中发出最后一声怨毒的诅咒,随即彻底湮灭,只留下一缕精纯的寂灭本源被韦毅挥手收起。
强敌伏诛,蘑菇林中恢复平静,只有那浓郁的生命气息与淡淡的寂灭残留交织。
那霓裳少女见魔将被灭,紧绷的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倒下,被梁青钰扶住。她手中的生命源核光芒也黯淡下去。
“姑娘,你伤势很重。”梁青钰探查其伤势,眉头紧蹙,“生命本源受损严重,又被寂灭之力侵蚀。”
韦毅走上前,取出一枚得自新生宇宙、以星辰古树精华炼制的疗伤圣药,递给梁青钰:“先稳住她的伤势。”
韦星辰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尤其是她身上与彼岸环境完美融合的生命道韵,以及那枚生命源核。“父亲,母亲,这位姑娘的道韵,与此地本源同出一辙,极为古老精纯。她或许……是此界真正的原生种族。”
服下丹药,少女脸上恢复一丝血色,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晚辈木灵族,木心,多谢三位前辈救命之恩!”她声音虚弱,却带着天然的清灵。
“木灵族?此地原生种族?”韦毅心中一动,和声道,“木心姑娘不必多礼,我等初来此地,路见不平而已。你为何会被那噬渊魔将追杀?”
木心闻言,眼中闪过悲愤与后怕:“那些蚀灵魔是近千年来突然出现在‘源初之野’的邪恶存在,它们疯狂猎杀我族与其他原生种族,夺取我们的生命源核,似乎在酝酿什么巨大阴谋。我本是随族中长老外出采集‘晨曦露’,不料遭遇埋伏,长老为护我……已然陨落……”说到此处,她泣不成声。
韦毅三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噬渊的触角果然早已深入彼岸,而且行为模式与在新生宇宙时如出一辙,都是通过吞噬生命本源来壮大自身。
“木心姑娘,可知这些蚀灵魔的巢穴在何处?它们背后可有什么首领?”韦毅沉声问道,若能找到其老巢,或可顺藤摸瓜,找到更多关于噬渊主宰的线索。
木心摇了摇头,虚弱道:“蚀灵魔行踪诡秘,巢穴更是隐秘。我只听长老说过,它们似乎盘踞在‘源初之野’极西之地的‘寂灭深渊’附近,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我族从未敢深入。至于首领……传闻有一个极其强大的‘蚀灵魔尊’,但从未亲眼见过。”
寂灭深渊?蚀灵魔尊?韦毅记下这些名字,看来这彼岸之地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当务之急,是先送木心姑娘回返族地疗伤。”梁青钰道。
木心却急忙道:“不可!族地如今也未必安全,蚀灵魔活动越发频繁。三位前辈救命大恩,木心无以为报。若前辈不弃,可随我去往一处隐秘的族中前辈留下的洞府暂避,那里较为安全,我也可略尽地主之谊,告知前辈此地方位与禁忌。”
韦毅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初来乍到,有个本地向导确实能省去许多麻烦,也能了解更多关于此界与噬渊的情报。
“如此,有劳姑娘带路。”
在木心的指引下,三人扶着她,向着蘑菇林深处一处隐秘的灵脉节点走去。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那蚀灵魔将湮灭之地的虚空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暗意念,如同毒蛇般悄然隐没。
新的盟友,新的线索,以及潜藏在暗处的更大危机,预示着韦毅一家在彼岸之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