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星塔自爆的毁灭狂潮,如同宇宙初开的大霹雳,将那片陨星之环的核心区域化作了绝对的死域。星辰母金筑成的塔身寸寸湮灭,亿万道星辰光柱撕裂虚空,将缠绕其上的魔链、巡逻的魔将、乃至那尚未完全降临的蚀界魔帅的投影,尽数吞噬、粉碎、归于虚无。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八方,连远处环绕的星环残骸都被推离了原有的轨道,形成一片新的、充满死亡辐射与空间裂痕的绝地。
爆炸的余波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渐渐平息。只留下一片扭曲、破碎、死寂的虚空,以及中心处一个不断塌缩、吞噬光线的黑暗奇点,仿佛连时空本身都被那场自爆撕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在这片毁灭的核心边缘,一块巨大的、被冲击波抛飞至此的星塔残骸上,一点微弱的混沌之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韦毅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他感觉自己碎了。身体仿佛被碾成了齑粉,每一寸经脉都在哀嚎,虚空混沌金丹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几乎要彻底熄灭。神魂更是如同被撕裂成了无数片,在冰冷的虚无中飘荡。唯有刻骨铭心的痛楚,以及那最后映入眼帘的、妻儿被星辉吞没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他残存的意识。
“青钰……辰儿……”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回荡,却穿不透这死寂的黑暗。无尽的悔恨、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滔天的杀意,交织成绝望的深渊,要将他彻底吞噬。为什么……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们?为什么最后留下的是自己?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同化、消散之际,一点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暖意,自那濒临破碎的金丹最深处,悄然亮起。
是《本源道经》的“向死而生”之道韵,是混沌“万物归墟亦能重生”的本源真意,更是他内心深处对妻儿无尽的爱与守护的执念,在这绝对的死寂中,点燃了一丝不灭的心灯。
“我不能死……”
“青钰和辰儿……一定还活着……”
“堕星者……暗星尊主……蚀界魔巢……此仇……必报!”
执念如火,灼烧着残魂,强行凝聚着溃散的意识。他开始以莫大的意志力,引导那丝微弱的混沌本源,如同最精密的绣娘,一针一线地缝合着破碎的经脉,温养着裂痕遍布的金丹。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将碎裂的瓷器一片片粘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的剧痛。外界狂暴混乱的星辰辐射与虚空煞气,本是致命的毒药,此刻却被他以《本源道经》的玄妙,强行吸纳、炼化,化为修复己身的养料。破而后立,向死而生!他的混沌之道,在这绝对的绝境中,竟开始发生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当韦毅再次恢复一丝清明的感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块星塔残骸上,身体残破不堪,气息微弱得如同凡人。但虚空混沌金丹上的裂痕,已然愈合了大半,虽然依旧黯淡,却稳固了下来,并且变得更加凝实,表面流转的道纹似乎融入了某种历经毁灭后的沧桑与坚韧。他的修为,竟在生死边缘挣扎中,彻底稳固在了金丹后期巅峰,甚至触摸到了一丝元婴大道的边缘!
他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入目所及,尽是破碎与死寂。玉衡星塔已彻底消失,连残骸都大多化为了宇宙尘埃。那场自爆,威力超乎想象。
“青钰……辰儿……”他嘶哑着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神识如同潮水般铺开,却只能覆盖方圆数里,且感应到的唯有冰冷的死寂。没有生命波动,没有空间涟漪,什么都没有。妻儿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一股钻心的痛楚再次袭来,让他几乎窒息。但他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他们,哪怕希望渺茫!才能向堕星者,讨还这笔血债!
他检查自身,储物戒指在自爆余波中受损,但大部分重要物资尚在,包括那星辰定位罗盘、剩余的丹药、以及得自系统签到的几样宝物。他取出丹药服下,又引动周围稀薄却精纯(因星塔自爆净化了魔气)的星辰辐射疗伤。
数月之后,韦毅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虽未突破,但根基愈发扎实,对混沌之道的领悟更深。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死域,最后落在那片仍在缓缓塌缩的黑暗奇点上。那里,是玉衡星塔最终湮灭之地,也是空间最不稳定的区域。
他走到奇点边缘,感受着那扭曲一切的引力与空间乱流。忽然,他心有所感,取出那枚星辰定位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颤动着,指向了奇点的方向,但指示极其混乱,似乎那里连通着无数个破碎的时空。
“空间裂缝……他们是被最后的爆炸抛入了空间乱流……”韦毅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空间乱流虽然九死一生,但并非绝对必死,尤其是青钰有紫霄星辰诀护体,辰儿更是星辰圣体,对空间之力有天然亲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如何在无尽虚空中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他指尖触碰到罗盘背面一个极其隐秘的凹槽。之前未曾留意,此刻神识探入,竟发现凹槽内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血脉相连的感应!是辰儿的星辰圣体本源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却真实存在!这罗盘,竟在最后时刻,自动记录下了辰儿被空间乱流卷走时的一丝道标痕迹!
“辰儿!”韦毅精神大振!有线索!虽然这丝道标微弱且遥远到无法定位具体坐标,但至少指明了方向!只要沿着这道标痕迹指引的大致方向寻找,或许就能接近他们流落的世界!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玉衡星塔的殇之地,将那份刻骨的悲痛与仇恨深深埋入心底,化作前进的动力。转身,祭出经过简单修复的巡天星舟(已残破不堪),毅然驶入了那黑暗死寂的星海。
目标:循着那一丝微弱的血脉道标,踏遍诸天万界,寻回妻儿!荡尽堕星!
星舟孤影,驶向未知。背影萧索,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星殒心灯寂,孤影踏星途。万界寻亲路,血海深仇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