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晨光,凌乱的衣物散落在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酒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暖香。
前半夜的疯狂,酒精是点燃一切的引信。江河只记得碎片般的画面:丁秋红眼中摇曳的光,自己滚烫的指尖,还有那失控的、纠缠的喘息。然而,当意识从混沌的深海里挣扎着浮起,后半程的主导者,却清晰地变成了丁秋红。
后半夜,醉意褪去,江河的头脑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有些无措,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理智却开始拉扯——身下是顶头上司,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丁秋红县长!他想停下,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最苍白的“对不起”。可丁秋红的手臂却像柔韧的藤蔓,更紧地缠住了他。她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划过他的脊背,点燃一串新的火苗,也封住了他所有犹豫的言语。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带着慵懒的鼻音,身体像找到了最契合的港湾,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这一刻,同一张床,同一个被窝,那些平日里森严的等级界限,那些必须恪守的“规则”、“规矩”,甚至最本能的“男女大防”,都像被这暗夜里的暖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只有两个褪去了身份外壳的、纯粹的男女,被一种原始而汹涌的引力牢牢吸附在一起。一切的发生都那么顺理成章,没有矫情的尴尬,没有多余的难堪,仿佛灵魂在疲惫和渴望的驱使下,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找到了最直接的慰藉与出口。
就在江河被这纯粹的亲密感包裹,几乎要沉溺时,丁秋红带着浓重睡意和餍足的声音,像小猫似的在他颈窝里呢喃响起:
“江河……”
“嗯?”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羞涩的颤抖:“……我还是…第一次。”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投下巨石,在江河心中激起滔天浪潮。他身体瞬间绷紧,愕然低头,试图在昏暗中看清她的表情。怀中的人儿却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口,只露出微微泛红的耳尖。那份平日里的强势干练消失无踪,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在亲密爱人怀中袒露最私密心事的、带着点怯生生满足感的小女人。
她明明有老公啊?
她们还有一个女儿的?
这是怎么回事?
但江河相信,这是一个女人最隐秘、最珍视的坦诚。这位外表坚强、手腕强硬的县长,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有故事”的过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江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怜惜,还有一丝莫名的沉重。他无声地收紧了怀抱,用一个更深的吻封缄了所有的言语,将这个秘密连同怀中的女人,一起紧紧拥住。
第二天是周末。
刺目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过滤成温柔的暖金色,懒洋洋地洒在地板上。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宿醉的头痛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和慵懒。没有紧急电话,没有公文催促,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安静的房间和彼此。
他们像一对最寻常不过的情侣,慢悠悠地起床。丁秋红裹着宽大的浴袍,长发随意披散,少了县长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妩媚。江河在开放式小厨房里煎着鸡蛋,面包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简单的牛奶、煎蛋、烤面包片。两人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小桌旁,安静地吃着这顿迟来的“早餐”。丁秋红偶尔抬眼看江河,嘴角会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满足的弧度。江河递给她一片抹好果酱的面包,指尖相触,传递着无声的暖意。空气中流淌着牛奶的香甜和一种静谧的浪漫。这一刻,昨夜的疯狂和今晨的温馨交织,仿佛偷来的一段与世隔绝的时光,让人几乎忘记了外面那个风云变幻的世界。
情爱如藤蔓,能在最坚硬的现实壁垒上悄然滋长,缠绕出短暂的温柔乡,让人忘却身份,只记得彼此的温度。然而,命运的洪流从不因片刻的温存而停歇,它只会在人们最沉溺时,掀起更猛烈的巨浪。
他们不知道,安南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