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谢元浩是不会有错的。
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乾纲独断,又怎么会去理会陈七七的质问?
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身为妻子的许妙君本身就应该为自己付出,无论是赡养谢母还是抚养儿女,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到底,都是许妙君自己命薄,又怎么能赖他?
他可是在许妙君死后将她封为了皇后,又把她的儿子立为了太子。
她区区一个农女出身的糟糠之妻,谢元浩认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将谢元浩交给陈七七后,吴淑便离开了。
她思索着,陈七七见到谢元浩必然有许多不满要发泄。
到底也算是陈七七的私事,她在旁边看着到底是不像话。
吴淑离去后,僻静的院落中只剩下陈七七与被缚的谢元浩两人。
于是在吴淑离开之后,这个边角的僻静房间之中,只剩下了陈七七和谢元浩两人。
心知妻子对自己的不告而别十分痛恨,谢元浩现在手脚都被绑着,已然是阶下囚的模样。
可他又哪儿会甘心?
虽然不知道许妙君是使了何种手段,成为了吴淑名义上的丈夫。
可到底不是其他男人占有了吴淑,因此谢元浩还有一丝庆幸。
谢元浩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更是个没有机会也要为自己创造机会的人。
如今只有陈七七和他两个人。
谢元浩心思电转之间,便朝着陈七七柔声诱哄了起来。
“妙君……”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这也是你该恨的!是我不对,是我混账!”
“可我当初离开,真是迫不得已!我谢元浩发誓,我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你和孩子!”
“我在外拼杀挣扎,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接你们去过好日子啊!”
谢元浩压下心中的怨愤,努力挤出一副愧疚深情的模样。
陈七七看在眼里,心中却不由乐了起来。
她从旁边拖了一张凳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打算看看这昔日的开国皇帝要怎么游说自己,又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虽然不满陈七七的态度,但是谢元浩却极能忍耐。
毕竟,他可是有一张王牌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谢元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七七。
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使语气神秘而极具诱惑力。
见他这般唱念打坐,陈七七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妙君,我知道,寻常的解释你定然不信,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匪夷所思,却句句属实!”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谢元浩的脑海中出现了他是如何携剑登上天子台的场景。
“我并非寻常人!我经历过一世!”
“我是重生归来之人!”
他紧紧盯着陈七七的脸,期待看到她震惊骇然的表情。
然而,陈七七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里还多了一丝看跳梁小丑般的讥诮。
“是真的!妙君!上一世,我离开了横县,历经磨难,最终扫平群雄,登基为帝,开创了不世基业!”
他说到此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又回到了那睥睨天下的时刻。
“而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封你为元配皇后!母仪天下!”
“我们的群儿,被我立为太子,就连我们的瑶儿,我也赐予她长公主的尊荣,享尽富贵!”
说到这里,他试图从陈七七眼中找到一丝波动。
可陈七七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态度,仿若未闻一般。
这不由令他心中发慌。
怎么?
她不信?
谢元浩极大力度,继续说道:“妙君,你想想!若非我当初毅然离开横县出去闯荡,怎会有后来的帝王之业?我们又怎能拥有那般极致的尊荣?”
“我承认,我离开让你们吃了苦,但那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是为了我们全家的未来啊!”
“我虽在京城,但心中从未忘记你和孩子!否则我登基之后,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独独追封你为后?”
“又立我们的儿子为太子?这难道还不是证明吗?证明我谢元浩,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谢元浩说罢,一脸期待地看着陈七七,就差直接说——看,你上辈子是皇后,你儿子是太子,你这辈子帮我,未来依旧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陈七七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而这时,她伸手双手给他拍了拍,居然跟大街上看人唱戏那般,鼓起掌来了。
他不明白自己都说到这里了,这个女人怎么还不为之动容?
若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不说是信了十分,起码也对自己所说的生出了几分期待。
怎么到了许妙君的身上,变成了什么也不是?
她是铁石心肠不成?还是愚昧蠢笨到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陈七七终于开口了。
“哦?是吗?”
她语气轻慢,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原来你当皇帝,是靠抛妻弃子,卷走家中最后一口粮食换来的?那你这皇帝当得,可真是别致。”
感到被羞辱的谢元浩,满脸通红地瞪着陈七七。
可下一秒,陈七七兀自讲起了在谢元浩刚才所说的故事中,那些故意被他隐去的部分。
“你说你登基后封我为后,立群儿为太子,又将瑶儿封为了公主?”
“那我这皇后当了几天?群儿最后成为皇帝了吗?瑶儿又嫁给了谁呢?”
谢元浩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故作深情的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怎么还要问他这个?
面对陈七七一张冰冷的面孔,谢元浩居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了起来。
“这……”谢元浩还想解释,可陈七七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说你心中从未忘记我们?那为何十二年音讯全无?”
“十二年,那么长的时间!却从未想过派人回横县看一眼你的老母是生是死,你的妻儿是饥是寒?”
“皇后?太子?”
她嗤笑一声,瞥向谢元浩的那一眼更是充满了剑刃般的锐利。
“你怎么不说清楚,皇后是追封的,还是你为了平息两党之间的纷争才立许妙君为后!”
“那时,她都已经死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