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齐白雪原定于今日与当朝赵王成婚。
然而清晨时分,尚书夫人领着梳头嬷嬷来到齐白雪的院落,却发现她的几名丫鬟都被人打晕在屋内,不见齐白雪的踪影。
尚书夫人急忙命人将丫鬟们唤醒,追问大小姐下落。
为首的丫鬟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出昨夜实情。
原来齐白雪早已心属尚书府中的一名马夫,昨夜竟与他私奔而去。
几名丫鬟试图阻拦,反被那马夫打晕在了房中。
听闻此事,尚书夫人几乎当场昏厥。
她立刻将情况禀报给尚书大人。
夫妻二人又惊又怒,却不敢派人大肆搜寻这名与马夫私奔的逆女。
“老爷,实在不行……就让白萱去吧。”
“她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姑娘,我们毕竟也养了她这么多年……”
尚书夫人对着丈夫低声提议。
她口中的白萱,正是尚书大人当年与一名婢女春风一度后所生的庶女。
那时尚书大人与夫人新婚燕尔,情意正浓。
不料这婢女竟趁机偷偷爬上主子的床,成就了好事。
她后来虽因难产离世,却留下这个女儿,成了横在尚书夫妇之间的一根刺。
尚书大人不愿面对这个孩子,只随意为她取名“白萱”,将她安置在后院抚养。
因此外人只知尚书府有位才貌双绝,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大小姐齐白雪,却从不知还有一位叫齐白萱的庶女。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尚书大人挥了挥衣袖,默许了让庶女白萱代嫁的决定。
尚书府上下竟无一人深思,这李代桃僵的计策是何等冒险。
一旦败露又将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自然,更无人在意那个被推出去顶替的齐白萱。
她的生死,在这滔天祸事与家族利益面前,皆轻如草芥,微不足道。
“今日起,你就是齐白雪。”尚书夫人带着一群嬷嬷丫鬟闯进了齐白萱所住的院子,对着齐白萱命令道。
从那一刻起,齐白萱就成了代替嫡姐出嫁的新娘。
“穿上嫁衣,盖上盖头,安安稳稳地坐进花轿。”
闻言,齐白萱只能轻声应道:“是。”
即便她心有不甘,抗拒亦是徒然。
她并非那位自幼备受溺爱,以至于敢在大婚前夜与马夫私奔的嫡出小姐齐白雪。
她只是齐白萱。
一个仰仗尚书府方能存活的卑微庶女。
若离了这座深宅,她甚至无以为生。
尚书夫人话音落下,一旁等候的几个嬷嬷立马上前为她梳妆更衣。
齐白萱身上还穿着半旧的浅青襦裙,发间也只簪了一根素银簪子。
当大红嫁衣穿在她身上的时候,颜色如火般灼目。
金线绣出的鸾凤振翅欲飞,映得她苍白的脸也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众人这才惊觉,这位自幼被遗弃在后院,无人问津的庶女,竟生就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甚至,比大小姐齐白雪更为出众,令人惊艳。
尚书夫人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的齐白萱。
她不由低语道:“倒是我往日小瞧了你……”
齐白萱闻言,只是僵硬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心中充斥着对未知命运的迷茫与恐惧。
早已无暇去分辨尚书夫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嫉恨与审视。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后,她被送入洞房。
红烛高烧,满室喜庆。
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人一般的齐白萱端坐在床榻边,听着外面的喧闹宴饮声,心如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停在她面前。
一柄玉如意伸来,轻轻挑落了她的盖头。
光亮骤然涌入,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帘,正对上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
赵王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周身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
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探究。
他并未如寻常新郎那般说些温存话语,只淡淡道:“抬起头来。”
齐白萱心下一紧,依言缓缓抬头,尽力维持着镇定,迎向他的目光。
他俯身,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带着一丝酒气,还有冰冷的温度。
“尚书府的嫡小姐……”
“可你又是谁?”
萧如璟是当朝皇帝的第三子,受封赵王。
他手握部分兵权,于朝中颇具威望。
虽然并非皇后所出,还母妃早逝。
可萧如璟却凭自身军功与政治手腕在朝中站稳脚跟,是储君之位的潜在角逐者之一。
京城第一美人齐白雪嫁给他,对于萧如璟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但这绝不意味着,有人就可以欺瞒糊弄自己。
萧如璟仅是看了齐白萱一眼,就立马辨识出了齐白萱并非尚书府大小姐的身份。
见齐白萱惊慌地不肯作答,萧如璟径直起身。
他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来人。”
心腹侍卫即刻推门而入,躬身待命。
“即刻去查,半个时辰内,本王要知道尚书府今日究竟出了何事”
他目光扫过床榻边脸色煞白的新娘。
“还有,查清她的真实身份。”
“是!”
侍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新房内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本王不管尚书府打了什么主意。”
他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冰。
“但敢用赝品搪塞天家,便是欺君之罪,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这颗被推出来的棋子?”
齐白萱浑身一颤,终于是支撑不住了。
她跌坐在冰冷的床沿,发髻边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不止的晃动。
齐白萱觉得那一刻,赵王萧如璟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当时,大概离死也不远了。
从齐白萱的记忆中,陈七七看见了这段过往。
嗯……怎么说呢?
这就很难评价了。
否则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还成为了齐白萱。
陈七七望着铜镜中那个陌生却如雨中菡萏般惹人惊艳的女子。
她伸手抚摸着侧脸的一道伤疤,觉得是要给这个世界的人一些颜色看看。
齐白萱是懦弱无用,还被当成个工具替嫁的可怜庶女不错。
但她陈七七,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