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银行的大理石门柱在风雪里像两尊沉默的石像，门楣上“中央银行”的烫金大字早已剥落，只剩几道浅痕，被鸟粪和锈迹糊得看不清。陆奇蹲在台阶下，用核心碎片的能量烤着冻僵的手指——暗紫色纹路在碎片表面流转，【检测到金属能量反应，集中区域：地下金库，疑似含有高密度贵金属。危险等级：中，存在未知生物活动信号。】
“金条肯定在下面。”夜枭扛着重机枪，往手里哈了口白气，枪身的冰碴子掉在地上，“老地图标着这银行是核爆前的储备库，据说存过整整三箱金砖，够换一百箱罐头，这辈子都不用愁拾荒了。”
小花正用铁条扒拉着门口的碎石，突然停手，侧耳听了听：“里面有动静，像……爪子刮墙的声音。”她把铁条插进门缝，轻轻一撬，门板晃了晃，露出道缝，“门没锁死，是被碎石堵死的。”
陆奇没说话，用工兵铲清开门口的碎砖。银行大厅里一片狼藉，旋转门倒在地上，玻璃渣混着积雪，柜台被掀翻，抽屉散得满地都是，几张发霉的纸币卡在钢筋里，被风一吹簌簌作响。最里面的金库门是厚重的合金门，锈得发黑，密码锁的表盘掉了一半，锁芯里塞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某种生物的巢。
“那是‘锈爪鼠’的窝。”小花指着锁芯里的绒毛，“我在废弃超市见过，这玩意儿专啃金属，牙齿比铁还硬，一窝能有几十只。”
话音刚落，金库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尖锐的吱吱声——几只巴掌大的灰黑色老鼠窜了出来，浑身覆着铁锈色的硬毛，牙齿闪着寒光，看到人就扑了过来。
“开枪！”夜枭端起重机枪，却被陆奇按住。“别浪费子弹。”陆奇启动脉冲爆破，暗紫色的能量波瞬间扫过鼠群——锈爪鼠像被无形的锤子砸中，纷纷落地抽搐，硬毛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没一会儿就不动了。
“这功能真管用。”夜枭啧啧称奇，“以后遇到硬茬，直接一波清。”
陆奇没接话，注意力在金库门上。锁芯被锈爪鼠啃得坑坑洼洼，普通工具根本插不进去。他试着用核心碎片的能量灼烧锁芯，锈迹融化成铁水，却没伤到里面的机关——这锁是旧时代的防暴锁，芯部有隔热层。
“得找钥匙。”小花爬上柜台，在散落的文件里翻找，“银行经理的办公室应该有备用钥匙，老拾荒的说，这种大银行的金库钥匙都藏在经理抽屉的暗格里。”
三人分兵搜索。陆奇去了二楼的办公室，夜枭守在大厅，小花在一楼柜台翻找。办公室里的桌椅倒得七扭八歪，书架上的书烂成了泥，墙角的保险柜被撬开，里面空无一物。陆奇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摸到块冰凉的金属——是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金库·b”。
“找到了！”他下楼时，正看到小花用铁条挑着个生锈的铁盒，盒子里装着几张泛黄的图纸，是金库的内部结构图。“图上标着金库有两个隔间，A区放金条，b区放债券，债券估计早烂了。”小花指着图纸上的红点，“b区有个通风口，能绕到A区后面。”
陆奇将钥匙插进锁芯，用力一拧。“咔哒”一声，合金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金属味的冷气涌出来，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排排金属货架，上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锈爪鼠的尸体。
“被人捷足先登了？”夜枭骂了句，举着枪往里走，脚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空的木箱，上面印着“金砖·10kg”的字样。
陆奇没动，核心碎片的反应还在——【能量源未消失，深度：地下1米，位于A区货架下方。】他用工兵铲撬开货架下的地砖，下面是块松动的水泥板。掀开水泥板，露出个黑窟窿，里面堆着三箱金砖，箱子上的铅封完好，金光透过缝隙渗出来，晃得人眼晕。
“藏在这了！”夜枭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想搬箱子，却被陆奇拦住。“等等。”陆奇指着箱子旁的几根细 wire（钢丝），“有陷阱，连着上面的货架，一动就会塌。”
小花趴在地上，用铁条轻轻挑开钢丝：“是猎宝人设的，这种‘塌架陷阱’最阴，上面堆着水泥块，一塌就能把人砸成肉泥。”她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钢丝全部剪断，“好了，搬吧。”
三人刚把金砖搬到大厅，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是末世常见的变异马，是普通的马，蹄子踏在雪地上，“嗒嗒”响得很整齐。
“有人来了。”夜枭立刻端起枪，躲到门后。陆奇和小花也藏到柜台后，透过玻璃渣往外看——雪地里来了五个人，骑着马，穿着厚重的皮袄，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男人，腰间挂着把猎刀，马鞍上绑着个昏迷的少年，少年的衣服上沾着血。
“老大，这银行看着没人，进去歇歇脚？”一个瘦高个翻身下马，往门口瞥了眼，“刚才追那小子，跑了一路，冻死我了。”
络腮胡点头，踹开半掩的门：“把人拖进来，等他醒了问问‘红河谷’的路线，听说那里有旧时代的军火库。”
几人走进大厅，看到地上的锈爪鼠尸体，脸色微变。瘦高个踢了踢鼠尸：“有猎宝人来过，小心点。”他的目光扫过柜台，突然停住——小花刚才没来得及藏好，衣角露在了外面。
“谁在那？”瘦高个举枪对准柜台，“出来！”
陆奇示意小花别动，自己站起身，手里的工兵铲垂在身侧：“路过歇脚的，马上就走。”
络腮胡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金砖箱子，眼里闪过贪婪：“这金砖是你们的？”
“捡的。”陆奇没废话，核心碎片开始发烫，随时准备启动脉冲爆破。
“捡的就是无主的。”络腮胡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兄弟们，把东西搬上马，这几个猎宝人……处理掉。”
瘦高个举枪就射，子弹擦着陆奇的耳朵飞过，打在墙上，碎砖溅了一地。陆奇启动能量拟态，护盾挡住后续的子弹，同时光刃横扫，逼得几人连连后退。夜枭从门后窜出，重机枪喷出火舌，瘦高个惨叫着倒地，胸口被打烂了。
络腮胡没想到他们有重机枪，骂了句脏话，翻身想上马，却被小花用铁条绊倒，摔在雪地里。陆奇追出去，光刃抵在他的喉咙上：“别动。”
剩下的三个喽啰见状，不敢上前，举着枪僵持着。地上的少年突然醒了，咳了几声，看到络腮胡，眼里闪过恨：“别放他走！他们是‘马匪帮’，抢了我们聚落的粮食，还杀了我爹！”
陆奇没理少年，只是盯着络腮胡：“红河谷军火库在哪？”他对粮食没兴趣，但军火库说不定有好东西，比如炮弹、炸药，挖宝时炸开硬土层正好用。
络腮胡梗着脖子：“我不知道！”
夜枭一枪托砸在他的膝盖上，络腮胡疼得惨叫：“我说！在西边三十里的山坳里，有个废弃的导弹发射井，里面藏着弹药！”
陆奇示意夜枭把马匪帮捆起来，又看了眼那个少年：“你自己能回去？”
少年点头，挣扎着站起来：“谢谢你们……你们要是去红河谷，小心里面的‘铁皮蛇’，那玩意儿藏在发射井的管道里，会喷毒雾。”
小花突然从马背上翻下来，手里拿着个布袋：“我在他们马鞍上找到了这个。”布袋里装着半袋盐和几块巧克力——盐在末世是硬通货，巧克力更是稀罕物，能快速补充体力。
“这些归我们了。”夜枭把布袋揣进怀里，又看了眼地上的金砖，“这三箱金砖，够我们换辆车了，以后不用靠腿跑了。”
陆奇没说话，只是让夜枭把马匪帮的马牵过来——三匹马，正好够他们驮金砖。他没打算救那个少年，也没兴趣替聚落报仇，马匪帮被捆在这里，要么冻死，要么被其他怪物吃掉，和他们无关。他们是过客，拿到宝藏就走，没必要给自己加麻烦。
收拾好东西准备走时，少年突然拉住陆奇的胳膊：“你们能不能……带我一段？我家聚落就在红河谷附近，我一个人怕……”
陆奇甩开他的手：“自己走。”
少年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低下头，没再说话。小花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递过去：“这个给你，能撑一阵。”
陆奇没阻止。半块饼干而已，不影响他们赶路，也不算多管闲事。
离开银行时，风雪小了些。三匹马拉着金砖箱子，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夜枭哼着拾荒者的调子，盘算着到黑岩聚落怎么换物资：“先换十箱罐头，再换两身厚棉袄，小花的铁条也该换把新的了，最好是合金钢的。”
小花没接话，回头看了眼银行的方向——那个少年正扶着墙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手里攥着那半块饼干，像握着根救命稻草。她收回目光，拽了拽陆奇的衣角：“红河谷的铁皮蛇，真的会喷毒雾吗？”
“不管会不会，有脉冲爆破和重机枪，怕什么。”陆奇勒了勒马缰绳，“到了发射井，先清怪物，再找弹药，拿到东西就去下一个点——地图上标着‘旧时代机场’，据说有架运钞机没被炸烂。”
他们从不是停留的人。军工场的黑鸦队、银行的马匪帮、路边的少年……都是过客路上的插曲，像雪地里的脚印，风一吹就没了。重要的是怀里的核心碎片，背上的金砖，还有下一个宝藏的坐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出现片黑压压的山坳——红河谷到了。山坳里隐约有个金属架子，是导弹发射井的残骸，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像条巨大的蛇。
“就在那。”夜枭指着架子，“老地图说发射井的入口在侧面，被碎石堵着。”
陆奇让马停下，核心碎片突然发烫，【检测到高强度毒素能量，来源：发射井内部，与铁皮蛇特征吻合。同时检测到其他人类活动信号，距离：1公里。】
还有其他人？陆奇皱了皱眉。是其他猎宝队，还是马匪帮的同伙？
“小心点。”他示意夜枭和小花下马，将金砖藏在雪堆里，用树枝盖好——宝藏要先藏好，再处理麻烦。
三人匍匐着靠近发射井，刚到侧面的入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这弹药箱是我们先发现的！”“放屁！是我们清了铁皮蛇才进来的！”
是两伙猎宝人，正为了一箱弹药打起来。陆奇没兴趣掺和，示意小花和夜枭绕到入口另一侧——那里有个通风管道，能直接进发射井的核心区，避开他们。
管道里又黑又窄，爬满了滑腻的苔藓，时不时有冰冷的液体滴下来，落在脸上。小花在前边开路，用铁条敲打着管壁，突然停住：“前面有东西。”
管道尽头有团黑影，正蜷缩着不动，发出微弱的呼吸声。陆奇用核心碎片的能量照亮——是个孩子，约莫十岁，穿着破烂的棉袄，冻得瑟瑟发抖，怀里抱着个铁皮盒，盒上印着“急救包”的字样。
孩子被光亮惊醒，吓得缩成一团：“别杀我……我只是来拿药的，我娘病了……”
陆奇没说话，示意小花把孩子拉过来。孩子的手冻得发紫，铁皮盒里装着几支抗生素和绷带，是从发射井里找到的。
“里面的猎宝人没为难你？”夜枭低声问。
孩子摇头，眼里满是恐惧：“他们在打架，没人管我……但有蛇，很大的蛇，咬了我爹，我爹……”
陆奇没再问，指了指管道出口：“从这出去，往南走，能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走能找到聚落。”
孩子愣了一下，抱着铁皮盒磕了个头，爬向出口，没再回头。
小花看着孩子的背影，小声说：“他娘要是活下来，会记得他吗？”
“不知道。”陆奇爬向核心区，“我们只需要找到弹药。”
发射井的核心区堆满了弹药箱，有手榴弹、炮弹，还有几箱未开封的炸药。陆奇让夜枭搬两箱炸药——这玩意儿比金砖实用，挖宝时炸开地下岩层，比工兵铲省事多了。
刚把炸药搬到通风口，外面突然传来巨响，接着是惨叫——是铁皮蛇，被两伙猎宝人的打斗惊动了，开始攻击他们。
“走。”陆奇没多看，带着夜枭和小花爬回管道。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夹杂着蛇的嘶鸣和枪声，像场混乱的葬礼。
回到藏金砖的地方，三人把炸药和金砖绑在马背上，调转马头，往旧时代机场的方向走。风雪又大了起来，掩盖了他们的脚印，也掩盖了红河谷的惨叫。
“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宝。”夜枭裹紧棉袄，骂了句，“总遇到这些麻烦事。”
陆奇没接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核心碎片。暗紫色纹路在能量的滋养下越来越亮，脉冲爆破的威力似乎又强了些。旧时代机场、运钞机、可能还有更多的能量核心……前路还有很多宝藏，也有很多麻烦，但他们只是过客，拿到想要的，就继续走。
小花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看，有飞机。”天边有个小黑点，像是架废弃的直升机，停在一座山的山顶上。
“说不定里面有油。”夜枭眼睛一亮，“有油就能开车，比骑马快多了。”
陆奇勒转马头，朝着直升机的方向走去。风雪里，三匹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三条不停移动的线，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