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年压下心中的焦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实不相瞒,白庚兄。
我们刚到长安,百废待兴,本王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回去辅佐陛下,整顿内政。”
白庚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早就猜到白澶会动手,也料定了白澶和自己那个“稳健”的爹都会打什么算盘。
白澶赌靖国不会立刻插手,想速战速决打垮西齐;而自己爹,肯定想坐收渔翁之利。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反将一军:
“哦?既然高年兄如此爽快,那不知……西齐这次,准备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呢?”
高年被这反问噎了一下,开始打起太极:
“谢太傅临行前交代,希望先听听大靖的想法。
贵国需要什么,我们才好确定能给什么,以及……怎么给。”
标准的外交辞令,推拉之术。
白庚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点看穿一切的玩味:
“秦王殿下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那边的情势,恐怕不像你说的那么从容吧?
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跟我打太极,是不是……不太好啊?”
季博达见主子被将住,立刻站出来帮腔,语气带着几分硬撑:
“梁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此番前来,除了和亲以示友好,确实未曾准备其他具体条款。
贵国有什么要求,大可先提出来!
能满足的,我们自然竭力满足!实在无法实现的,咱们也可以再商量嘛!”
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有些话,白庚作为王爷,身份所限,不好说得太直白。
这时候,就该“金牌喷子”柳青登场了!
柳青心领神会,立刻向前一步,双手叉腰,嗓门瞬间拔高,开启了战斗模式:
“季侯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
多简单的事儿啊!你们能给出什么,直接摆到台面上!
我们要什么,自然会在你们能给的范围里挑!
给不了的,咱们再议!
就一句话的事儿,整这么多弯弯绕绕,你们这到底是诚心来做买卖……呸,是诚心来签订国书的吗?!”
高年、季博达:“????”
两人直接被柳青这突如其来的“放大招”给整懵了。
不是……这谈判节奏怎么突然就变成街边吵架了?
季博达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高年,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的白庚,心中了然
——这是派了个“搅屎棍”出来打破僵局啊!
他也不能输了气势,立刻深吸一口气,声音也提了起来:
“柳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有求于贵国不假,但谈判也要有谈判的规矩!
自然是贵国先提出要求,我们才能评估!
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就行了!能给,我们签!给不了,我们立刻收拾包袱回长安!
就这点事,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柳青一听,火气“噌”就上来了,感觉自己的专业领域受到了挑战,嗓子更加嘹亮:
“你不说你们能给什么,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什么!”
季博达也被带进了沟里,声音都快劈叉了:
“那你不说你们要什么,我们怎么知道给什么!”
柳青快炸毛了,指着季博达:“那你们到底能给什么?!列个单子出来啊!”
季博达毫不示弱,几乎是在吼:“那你们到底要什么?!说出来啊!”
白庚和高年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如同菜市场吵架的一幕,双双陷入了呆滞。
白庚凑近高年,小声嘀咕:
“那个……高年兄,我……我第一次干这外交的活,不太懂行。
请问……外交谈判,都是……这样的吗?”
他指了指唾沫横飞的柳青和面红耳赤的季博达。
高年也是一脸懵逼,茫然地摇摇头:
“我……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这……这难道不是比谁更有道理,而是比谁更会胡搅蛮缠,比谁嗓门更大吗?”
白庚挠了挠头,非常实诚地说:
“我不懂啊!我十九岁之前都在街上胡混,没学过这个啊!”
高年仿佛找到了知音,眼睛都瞪大了:
“巧了不是!要不是北齐突然分裂,我现在还在长安街上胡混呢!”
白庚来了兴趣:“你平时都玩啥?”
高年一摆手,带着点忆往昔的感慨:
“没干啥正经事,就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惹人爱。
我来你们这儿之前,还刚娶了两房小妾呢!”
白庚震惊了:“????你们家那么大的事,你还有闲心娶媳妇?”
高年一拍大腿,满脸的无奈:
“害!我跟你说,我也不想啊!可我封地在长安,现在百废待兴,稳固政局那不得靠联姻?
尤其是草原十八部那些首领,不娶他们的女儿,人家能真心实意跟你干?
皇帝年幼,我们皇室就三个男丁,公主也就两个,一个还准备嫁到你们这儿了……”
白庚深表同情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刚娶了俩……不过我们那是纯爱!”
(此处应有暮雨柔、沈幼楚和萧羽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