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府内亦是红绸高挂,喜气洋洋。
沈易先看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女儿沈幼楚,心中百感交集。
尽管他当初确实存了“卖女求荣”的心思,但沈幼楚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真到了出嫁这一刻,哪怕对方是尊贵的亲王,他心里也涌起一股老父亲的不舍与担忧。
他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
“闺女啊,嫁过去之后,一定要注意皇家礼节。
虽然梁王殿下为人……比较诙谐,但人家毕竟是亲王,身份尊贵。
万一……万一哪天你真的惹恼了他,不是咱们沈家能承担得起的。
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家来住几天,或者……爹豁出这张老脸,上门去跟王爷说道说道。”
沈幼楚眼圈也有些发红,用力点头,声音透过盖头传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我知道,爹爹!我记住了!
您放心,如果他敢欺负我,我就一刀攮死他!
然后让爹您去‘好好说说’!”
沈易先:“???”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闺女!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让你忍让,不是让你同归于尽!”
沈幼楚却理直气壮:
“那爹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是那能受气的主啊!”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白庚有打媳妇的习惯!
哼,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今晚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可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
沈易先听得目瞪口呆:
“梁王打媳妇?不能吧?他除了对江南士族下手狠了点,没听说有这毛病啊……”
他看着女儿那一副“随时准备为民除害”的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
“罢了罢了,随你吧,别太出格就行……”
这闺女,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了礼部尚书何进中气十足的喊声:
“梁王殿下驾到!前来迎亲——!”
沈府内外顿时一片忙碌,该堵门的堵门,该准备仪式的准备仪式。
与此同时,梁王府内也是一片忙乱。
萧羽原本还在帮忙打理一些杂事,沈幼楚怎么说也是她来京城后为数不多的朋友,朋友出嫁,她心里是替她高兴的。
但想起昨晚那场荒唐的闹剧,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殿下和王妃到底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唉,或许是觉得殿下轻薄于我,心中有愧吧。”
她正胡乱想着,就被眼尖的福伯发现了。
福伯一拍大腿,如同见了鬼一样冲过来:
“我的萧姑奶奶!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萧羽一脸茫然:“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难道王爷大婚,府里不允许有女眷停留吗?”
她怎么没听说过这规矩?
福伯急得直跺脚: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快快!你们几个!”
他招呼着几个健壮的家丁,“赶紧的!把萧姑娘送上轿子!记得把准备好的那些箱笼也都带上!快!动作快!”
萧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家丁连请带架地弄上了一顶装饰好的小轿。
“不是?福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不能留女眷啊?”
萧羽在轿子里一头雾水地喊。
福伯一边催促轿夫快走,一边隔着轿帘解释:
“哎呀,萧姑娘,您得有娘家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襄子先生就是您娘家!
您得去您师傅那儿等着殿下接您啊!”
萧羽:“???不是?梁王府不就是我家吗?”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临时打包的快递。
“快!送去襄子先生住处!快!”
福伯根本不接话,只是催促。
轿子被家丁们抬着,嗷嗷叫地冲出了梁王府,直奔琅琊襄子在京城的临时居所。
萧羽坐在颠簸的轿子里,依然满心疑惑:
“大靖男子成婚,家里当真不能留女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兴起的新习俗?”
另一边,暮雨柔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对镜梳妆。
按照礼制,她是正妃,侧妃沈幼楚过门后,需要向她敬茶,得到她的认可,才算正式入府。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床上那件叠放整齐、华丽无比的大红色正妃嫁衣。
她看着嫁衣,眼神复杂,最终幽幽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罢了……就顺他一次意吧。”
她扬声对候在外面的丫鬟道,“来人,替我更衣,就穿这件。”
丫鬟们捧着嫁衣进来,面面相觑,有个胆大的忍不住问道:
“王妃……您这是?今天……您也要嫁人?不对啊,您不是早就嫁过殿下了吗?”
暮雨柔神色不变,淡淡道:
“不嫁人就不能穿了吗?我今天就想穿这一身,不行?”
丫鬟们互相看了看,纷纷捂嘴偷笑,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好家伙!王爷今天可是有福了!”
“这是一次要拜三次堂的节奏啊!”
“可不是嘛!幼楚姑娘,萧羽姑娘,再加上王妃您也要穿嫁衣……
啧啧,还得是皇室里的人会玩!”
暮雨柔原本还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听到丫鬟们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猛地抓住其中一个丫鬟的手腕: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拜三次堂?幼楚我知道,这个萧羽姑娘……谁给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