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望海楼门口,下了马车,暮雨柔眼尖,拉了拉白庚的袖子,低声道:
“白庚,你看旁边那顶轿子的规格……是王爷级别的。”
白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顶规制不凡的轿子。
还没等他看清是谁,就见轿帘猛地被掀开,湘王妃气鼓鼓地先钻了出来,然后回身,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还在轿子里挑着灯埋头看书的湘王白纶给拽了出来!
湘王妃柳眉倒竖,指着白纶手里的书:
“白纶!我警告你!你再盯着这本破书,我现在就给你扔护城河里喂鱼!”
白纶一脸“尔等凡人岂知学问之妙”的表情,紧紧抱着书:
“爱妃!此言差矣!我前二十年浑浑噩噩,如今方才窥得书中真意,知晓圣贤道理,正该争分夺秒,勤学不辍!时间就是生命啊!”
湘王妃气得跺脚:
“你说好带我出来吃饭散心,这都念叨多久了?!
要不是我今天硬把你拖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抱着这本书过年?!
年夜饭也边吃边背?!”
白纶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答道:
“那自然是要……哎呦!”
他话没说完,腰间软肉就被湘王妃狠狠拧了一圈,疼得他龇牙咧嘴,连忙改口:
“背……背什么书!吃饭!当然是陪爱妃吃饭最重要!咱们……咱们可以边吃边作诗嘛!”
湘王妃直接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庚看得好笑,走上前去打招呼:
“五哥,五嫂,这么巧,你们也来了。”
湘王妃见到白庚,脸色稍霁:“是梁王啊。”
白纶则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六弟!那五百两银子……得过几天再还你啊!”
话音刚落,腰间又遭重击,湘王妃下手更狠了。
白庚忍着笑,说道:
“无妨无妨。今天大哥做东请吃饭,就在楼上雅间,要不然……五哥五嫂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白纶和湘王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太子请客,他们若是另开一桌,确实容易惹人闲话,觉得他们与太子不和。
于是一行人便一起走进了望海楼。
刚进大堂,柳青和萧羽就迎了上来,脸色有些古怪。
柳青低声道:“殿下,最后一间最大的雅间……被人定了。
我们本想去找人交涉,加钱或者换个地方,但一看里面是谁……
我觉得,您还是直接过去看看吧。”
白庚一愣:“谁啊?让你能说出这种话?”
萧羽指了指楼上那个方向,表情微妙: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保证是‘惊喜’。”
白庚将信将疑,带着一群人走到那间名为“海天一色”的雅间门口。
正准备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神神叨叨、拖着长腔的声音:
“夫鬼神者,有性无命;草木者,有命无性;禽兽者,性少命多;唯人……咳咳,唯人独能全其性与命也……”
白庚脚步一顿,和白纶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三哥?!”
紧接着,屋里又传来另一个有气无力、带着哭腔的声音:
“咳咳咳……我说三哥啊!我请你吃饭,是问你有没有什么丹药或者方子,能把我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调整回来!
你……你在这儿跟我扯什么鬼神草木禽兽啊?!这有什么用啊?!能让我龙精虎猛吗?!”
白庚和白纶再次对视,嘴角抽搐:
“你四哥?!”
得,这下齐活了!两人也不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好在雅间足够大,加上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虽然略显拥挤,但也勉强坐得下。
闽王白恒一看涌进来这么多人,尤其是看到白庚和白纶,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坐在他对面外表仙风道骨,实际面带菜色的吴王白宪:
“白宪!你……你还要不要脸!
我刚挣了点钱请你吃饭,你……你转头就叫来这么一大帮子人吃大户?!
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吗?!”
吴王白宪一脸茫然,看着不请自来的五弟六弟:
“???不是……老五,老六,你们……你们怎么找这儿来了?”
白庚笑着打了个圆场:“四哥放心,今天不吃你!有人结账!”
白恒一愣,警惕地问:“谁啊?谁这么冤大……咳咳,谁这么豪爽?”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雅间门口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期待的声音:
“是这间吗?媳妇你慢点,台阶……一会儿孤给你点个你最爱喝的花生酪,他们家做得特别地道……”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太子白威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子妃,一脸温馨表情出现在门口。
然后,他就看到了雅间里——济济一堂,人头攒动。
他的四个弟弟(吴王、闽王、湘王、梁王),三个弟妹(湘王妃、闽王妃、梁王妃),加上白庚带来的梁王府女眷团(徐可依、沈幼楚),以及臣子代表(柳青、萧羽)……
太子白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大屋子人,最后落在一脸无辜的白庚身上,嘴角抽搐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六啊,这怎么成‘白氏家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