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很给面子地发出一阵哄笑。
白庚内心:……父皇,您这夸人的方式,真是别致。
玩笑开完,白穆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猛地一拍龙案,声音冰冷:
“昨晚!朕知晓了一件事!让朕觉得无比的愤怒!痛心!
我靖朝,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养了这么一帮蛀虫!硕鼠!”
群臣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又要唱哪一出。
“林简疏!”
“臣在!”督察使总督林简疏立刻出列。
“将你督察使衙门查到的那些东西,都分下去!
让诸位爱卿都好好看看!看看他们,还有他们家里的那些宝贝疙瘩,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好事!”
林简疏一挥手,早有准备的侍卫立刻将一本本册子分发给各位大臣。
大臣们疑惑地翻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变了!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朝中官员以及其家眷子弟欺男霸女、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的恶行!
时间、地点、人物、证据链,几乎一应俱全!
白穆的声音如同寒冰:“来人!把殿外那人带上来!”
侍卫领着那个跪着的平民走了进来。
那平民一进来就“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
“草民金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白穆压抑着怒火,“金三,将你昨日状告之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说一遍!”
金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从怀里扯出一大块白布,“唰”地一下铺开!只见那白布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手印和歪歪扭扭的名字!
他声泪俱下,声音却异常洪亮:
“陛下!这是清水县一百三十二户受害百姓的联名血书和手印!
草民代表所有受害人,状告当朝司空郝仁郝大人!
他仗势圈地,强占我等良田!为了封我们的口,还伪造债务,让我们身负巨债,不得不给他做牛做马的佃户,任他盘剥!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被点名的司空郝仁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白穆拿起龙案上那本册子,精准地翻到某一页,看着上面的记录,气得反而笑了起来:
“郝仁啊郝仁,你干的好事,恐怕不止强占农田这一桩吧?
这上面写的,一桩桩,一件件,需要朕念给你听吗?”
郝仁冷汗直流,咬死不肯认:
“陛下!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做此等事!”
林简疏冷冷开口:
“郝大人是在质疑我督察使衙门查案的能力,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判断?”
郝仁猛地指向林简疏,又扫过一众武将,怒道:
“谁不知道你们武将一直看不惯我们江南出身的官员!昨日陛下刚刚……。”
他准备说昨日白穆才向他们开炮,但他咽回去了,还没到撕破脸那一步。
郝仁改口说道:“今日你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构陷于我!这不是党争是什么?!”
慕英立刻站出来,声音洪亮:
“陛下问的是你圈地欺民之事,郝大人却直接上升到党争?
莫非是想借此威胁陛下,混淆视听?!”
老狐狸莫廷晟也慢悠悠地出列,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慕国公言重了。我南靖朝政一片清明,上下同心,何来党争?
依老臣看,倒像是有些人掌了实权像搞党争,故意搞出点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啊!”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白庚一眼。
白庚:“???”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关我什么事?!
白穆眯起了眼睛,手指敲着龙案,目光如刀地盯着郝仁:
“郝爱卿,朕今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解释解释这圈地的事。你扯东扯西,是心虚了吗?”
郝仁把头埋得更低,只剩下一句话:“臣冤枉!臣绝无此事!”
白穆冷哼一声,拿起那本册子,哗啦啦地翻着:
“郝大人你的事暂且不说。栾迭云栾尚书,你家公子强买民宅、纵奴行凶的事,这上面写得也挺有意思。
莫相,您府上管家借着您的名头在外放印子钱、逼死人命,好像也有点说法……
太多了,太多了!
要是朕一件件追究下去,朕这皇帝,也不用治国理政了,天天就给你们断这家务事算了!”
众臣听到这里,心里都咯噔一下,隐隐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苗头
——陛下这不是要追究某一个人,这是要……借题发挥?
果然,白穆话锋一转,声音沉稳而有力:
“所以,朕决定,专设一‘宗正司’!此后,凡朝中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但有欺压百姓、作奸犯科之事,皆由宗正司查明处置,然后直接向朕禀报!”
白穆的意思很明了,文官系统都是你们的人。
就算不是你们的人,也不敢对你们做些什么。
设宗正司正是打破你们司法专权,找一个机构打破江南士族文官系统的金钟罩!
“这宗正司的第一任主管……”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庚身上。
“梁王,就由你先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