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青怀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提前来到了梁王府。
离王府还有一条街,他就感觉不对劲。
往日里,梁王府周边堪称京城“鬼见愁”区域,人迹罕至,狗都不乐意在这拉屎。
可今天,王府外墙外围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就是这热闹透着股诡异的绝望感。
柳青挤进人群,拉住一个熟悉的王府下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百姓?一个个的表情跟要上刑场似的?”
下人一脸生无可恋:
“柳公子,您可算来了!是王爷…王爷他今早一醒来,就说自己罪孽深重,要积德行善,非要开粥棚施粥!”
柳青更诧异了:
“这是好事啊!可他们…”
他指了指那些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百姓,
“怎么这副表情?”
下人压低了声音,表情悲壮:
“柳公子,您说…要是您听说梁王殿下突然大发善心施粥,您第一反应是啥?”
柳青一愣,瞬间明白了。
好事?对别人是好事,对梁王…那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百姓们肯定在想:这活阎王是嫌杀人不够刺激,改成集体投毒找乐子了?
要么就是粥里掺了石头子?
“那…那他们还敢来?”柳青嘴角抽搐。
下人哭丧着脸:
“不敢来?王爷和王妃亲自上街‘请’来的!您看那边…”
柳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白庚和暮雨柔正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粥棚前。
白庚穿着一身骚包的锦袍,努力挤出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大声吆喝:
“来来来!乡亲们都别客气!热乎的粥!管够!免费的!不要钱!”
他旁边的暮雨柔则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好想下班”的冷漠表情,机械地跟着念:
“…对,免费的,快来吧。”
而在百姓们听来,这吆喝自动翻译成了:
“要么过来喝毒粥死!要么现在就被王爷当场打死!自己选!”
白庚吆喝得口干舌燥,却发现没一个人上前,反而人群又往后缩了缩。
他急了,小声问暮雨柔:
“监督员同志,我这诚意够足了吧?账本销了多少了?”
暮雨柔无奈地凭空掏出账本,这个账本旁人看不见,只有他们两个可以看见。
暮雨柔瞥了一眼,无情打击:
“零。一页没少。早跟你说了,方法不对。他们是普通百姓,不是灾民,你这太刻意了,而且你的信誉是负无穷。”
“一定是他们没喝!喝了看到效果就好了!”
白庚不死心。
暮雨柔翻了个白眼:
“大哥,用你那不太灵光的脑子想想,凭你‘白庚’这两个字的口碑,他们敢喝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懂不懂?”
白庚叹了口气,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了。
他猛地从锅里舀起一大碗粥,高举过头,对着百姓喊道:
“各位乡亲!我知道!我白庚过去不是个东西!是个混账王八蛋!”
百姓们:“……”
心想王爷今天骂自己骂得挺狠啊,新套路?
“但我最近痛定思痛!深刻反思!觉得罪孽深重!”
白庚表情“诚恳”,
“我就想赎罪!给我个机会!这粥,没毒!你看!”
说罢,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把一大碗粥灌了下去!
喝完还亮了亮碗底。
人群安静了一秒,然后…更安静了。
大家眼神里的恐惧丝毫未减,反而多了点“看吧果然有毒,王爷自己先疯了”。
白庚懵了,这都不行?
他走到最前面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面前,尽量温和地问:
“大叔,你看,我都喝了,没毒,你怎么不喝?”
那中年人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带着哭腔:
“王…王爷…我能说吗?”
“你说!大胆说!”
“您…您得先恕我无罪!”
“好!本王恕你无罪!说!”
中年人一咬牙,豁出去了:
“王爷啊!不是我们不信您…是…是您去年冬天,也搞过这么一出‘行善积德’,不是施粥,是施炭!
当时大家感激涕零拿回家取暖了,结果没过三天,您就派人挨家挨户要钱,说那是卖的,不是送的!
价钱比市面上还贵三成!谁不给钱就砸家打人…王爷,您这次…是不是等我们喝完,明天又来要钱啊?我们…我们真没钱了啊!”
白庚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向新任管家,之前的账房福伯:“这…这是刘三那个狗东西的主意?!”
福伯心虚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回…回王爷…那次…不是刘三的主意,是…是您自己想的,说这样来钱快…”
“我…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