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这才哈哈一笑,重新拿起筷子:
“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除了你突然变好之外,朝野上下,太平得很!”
他语气带着几分自豪:
“自从十年前,靖凌王郭炜把北齐打得元气大伤,边境就一直相对安稳。
北齐那边虽偶有些小动作,但也就是疥癣之疾,无伤大雅。
南靖内部,朝臣们各司其职,这几年又是连续的大丰之年,朕一再减免赋税,百姓安居乐业…要说有什么不正常…”
他顿了顿,笑道:
“那就是顺利得有点过头了,哈哈!”
白庚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太平盛世,百姓安乐…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冒出能刺杀皇帝、还差点成功的反贼?
这不合逻辑!
除非…这反贼不是来源于外部,而是来源于朝堂内部!
他小心翼翼地问:
“父皇…那朝中…可有人不太老实?或者…谁有些居功自傲、尾大不掉的迹象?”
白穆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白庚,笑道:
“庚儿,你还跟父皇嘴硬,说你不想当太子?”
白庚差点被口水呛死:
“父皇!这哪跟哪啊!怎么又扯到当太子上了?!”
白穆一副“别装了”的表情,循循善诱:
“你看,你现在开始关心朝局,关心哪些官员可能有问题…下一步是不是就想试着拉拢一些官员,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嗯…父皇给你指条明路,现在左都御史闵文苑和户部侍郎柳明对你印象就不错,你可以先从他们…”
“打住!打住!”
白庚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打断他爹的危险发言,内心疯狂呐喊:
大哥白威啊!你知不知道咱爹私下是这么教弟弟的啊?!
这皇帝爹的脑回路怎么永远绕不开“你想当太子”这个坑啊!
“我不当!我真不当!我能力有限!我就想当个闲散王爷,顺便赎赎罪!”
白庚都快哭了。
白穆见他说得真切,不像作假,这才遗憾地咂咂嘴,回到了正题:
“好吧好吧…说回你问的。
如今朝中嘛…靖凌王郭炜虽然在家养老,基本不上朝了,但只要他那尊战神还在京城坐着,朕看…应该没人敢有那种心思。”
郭炜的威望,就是南靖的定海神针。
白庚也没办法再往下说了,总不能直接剧透“爹你一年内会被刺杀死掉”吧?
他只能含糊道:
“反正…父皇您还是多小心点…儿臣也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说可能有人图谋不轨…”
白穆挑眉,来了兴趣:
“哦?你听谁说的?你的情报网,比朕的督察使还灵通?
莫非…你小子真的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
“没有!绝对没有!”
白庚赶紧否认,哭笑不得,
“父皇!您天天这么教我‘怎么当太子’,我大哥他知道吗?!”
他话音刚落,偏殿外就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疲惫和怨念的声音:
“六弟啊!你要想当赶紧从皇兄这拿走!这太子之位,皇兄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只见太子白威揉着眉心,一脸“身体被掏空”的表情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白穆另一侧。
白庚都懵了,看看老爹,又看看大哥,迟疑道:
“不是…你爷俩…在这跟我唱双簧呢?轮流敲打我?”
白威摆摆手,那倦容绝不是装的:
“敲打你?皇兄我现在连敲打你的力气都没了…你是不知道…”
他对着白庚大倒苦水:
“父皇表面上是总揽朝政,实际上呢?
他就是把各路官员递上来的奏章,甭管鸡毛蒜皮还是军国大事,直接一股脑全扔给我!
然后我就得看、得批、得给出处理意见…天天两眼一睁就是这事,忙得脚不沾地!
刚才又被一群官员堵在门口问东问西,好不容易打发走,这才来得及过来吃口饭…”
白庚看着大哥那堪比前世“996程序猿”的黑眼圈和沧桑感,一时语塞。
记忆里,原主对这位大哥是又敬又怕。
白威对原主也很好,但与白穆无底线的溺爱不同,白威会在原主做错事时严厉教训他,教训完了又会心疼,耐心地跟他讲道理,是真正尽到了长兄如父的责任。
他干巴巴地安慰道:
“那…那这不是皇兄您身为太子…应该做的吗?”
白威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叹道:
“是应该…但皇兄也想偶尔休息一下啊…六弟,你真不考虑一下?
大哥我觉得你最近长进很大,这位置你来坐,肯定…”
“打住!大哥!亲哥!您饶了我吧!”
白庚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我这就去城西工地搬砖!不打扰您和父皇用膳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慢一步就被这“父慈子孝”的爷俩给强行按在太子宝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