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老夫子手机就响了。他没看是谁打的,直接回拨给大番薯。
“起床没?”
“起了起了!”电话那头声音慌乱,“我刚梦见我闺女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她答错了,全班都笑她。”
“那是你吓多了。”老夫子一边穿鞋一边说,“今天咱们去学校看看,亲眼瞧瞧她过得怎么样。”
大番薯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别带包,空手来校门口等我,别引人注意。”
十分钟后,两人在校门斜对面的小卖部门口碰头。一个买豆浆,一个啃烧饼,远远望着孩子们陆陆续续进校。
“你看,那是我闺女!”大番薯突然抬手一指,差点把烧饼甩出去。
老夫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女孩背着粉色书包,扎着两个歪辫子,正和旁边一个小男孩蹦着走。
“她还挺合群。”老夫子喝了口豆浆。
“可不是嘛!”大番薯咧嘴笑,“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上学第一天躲在厕所哭了半节课。”
他们站在树荫下,看着孩子走进教学楼。上课铃响后,校园安静下来,家长也散得差不多了。
“走吧。”老夫子说。
“这就走?”大番薯不舍,“不多看会儿?”
“天天都能看。今天先摸个底。”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来了。这次大番薯带了个保温杯,说是给孩子送水。保安看了眼登记本,放他进去。
老夫子没跟,留在外面转悠。他靠在墙边,打开手机,调出金手指后台界面,连上学校外围公共摄像头权限,开始扫描教室外走廊的实时画面。
很快,他在三楼右侧第二间教室外的玻璃窗里看到了那个小身影。小女孩正低头写字,笔尖一顿一顿的,写完还抬头看了看黑板,点点头,像在确认自己没抄错。
老夫子嘴角动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坐得挺直。”
这时大番薯从校门出来,一脸激动:“我看见她了!就在窗户边上!我还敲了下玻璃,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哎哟妈呀,差点站起来!”
“你可真行。”老夫子收起手机,“想让她被老师点名吗?”
“我没大声喊!”大番薯辩解,“我就轻轻敲了两下……她肯定高兴!”
“她高兴,老师不一定高兴。”老夫子拍拍他肩膀,“下次别这样,影响别人上课。”
第三天,他们照常到校。天气有点阴,风卷着落叶在地面打转。老夫子今天穿了件深色外套,帽子压低一点,不显眼。
大番薯还是老样子,站那儿东张西望。
“你说咱天天来,会不会被人怀疑啊?”
“谁怀疑?”
“比如保安,或者老师?”
“你每次来都带东西,不是水杯就是水果,又不是闲晃。正常家长都这样。”
话音刚落,老夫子眼神一凝。
操场对面那条长椅上,一个人又出现了。
灰风衣,旧皮鞋,手里拎个不锈钢保温杯,坐着不动。从早上七点二十一直坐到现在,没接孩子,也没和其他人说话。
“那人……是不是前两天也在?”大番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第三天了。”老夫子眯起眼,“每天同一时间,同一位置,连坐姿都没变。”
“可能是等亲戚?”
“等三天?等的还是上学的孩子?”
老夫子不动声色,打开金手指的环境记录功能,把那人纳入追踪范围。系统开始自动采集其停留时长、视线方向、身体微动作。
数据很快回传:目标人物视线长期锁定教学楼三楼东侧教室,匹配到大朵朵所在班级的概率为百分之八十九。
“不对劲。”老夫子低声说。
“是不是老赵派来的?”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儿。”
他想了想,故意提高声音对大番薯说:“明天咱不去学校了,带朵朵去郊区采风,听说那边新开了一片向日葵田,拍照特别好看。”
说完,他悄悄观察长椅上的男人。
那人原本低头看着膝盖,听到“采风”两个字,脑袋微微一偏,眼角朝这边扫了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假装翻保温杯盖。
手指没动,姿势僵硬。
老夫子收回视线,心里有了数。
“走。”他对大番薯说,“今天到这儿。”
两人往街口走,路过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大番薯拧开喝了一口,还在喘气。
“你说他要是真跟着去怎么办?”
“那就让他跟。”老夫子拧紧瓶盖,“我们拍我们的花,他跑他的路。”
“万一他干坏事呢?”
“他只要动手,就会露马脚。”
大番薯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大门。
“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天天来看。”他说,“就是一看见她在里面好好上课,我心里就踏实。”
老夫子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空瓶子准确扔进垃圾桶。
第四天清晨,他们照常出现。
长椅上没人。
“跑了?”大番薯四处张望。
“可能换地方了。”老夫子打开系统界面,调出昨天最后记录的位置热图。
信号显示,那人离开长椅后,曾短暂停留在校后巷道约十七分钟,随后步行至公交站,乘坐86路离开,终点是城东工业区。
老夫子记下路线编号。
上课期间,他再次接入摄像头,观察教室情况。小女孩今天穿了双红色小皮鞋,课间跳绳时摔了一跤,马上爬起来继续跳,脸都红了。
“这孩子倔。”老夫子轻声说。
大番薯在一旁点头:“像我。”
中午放学铃响,孩子们成群结队涌出校门。老夫子拉着大番薯退到人群边缘,避免被老师注意到频繁出现。
就在人流中,他忽然发现那个灰风衣男人混在接孩子的家长里,站得不远不近,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像是装了文件。
他没上前,也没招呼谁,只是盯着某几个孩子出校门的顺序,时不时低头记点什么。
老夫子眼神一冷。
“他开始记录了。”
“记录啥?”
“谁几点出校门,跟谁一起走,有没有大人接。”老夫子把手机递过去,“你看他本子上画的那些线,是路线图。”
大番薯瞪大眼:“他想绑架?”
“现在说太早。”老夫子收回手机,“但他已经在收集信息。这种人不会只来一次。”
“那报警吧!”
“没证据。他又没动手,只是站着。”
“可他明显不正常!”
“正常人不会连续四天出现在同一个小学门口,还不接孩子。”
老夫子把金手指的监控模式切换成自动追踪,设定一旦该目标再次进入五百米范围,立即推送提醒。
“接下来几天,我们还得来。”
“你不累啊?”
“累。”老夫子笑了笑,“但比不上你女儿坐在教室里安心。”
下午,他们去了社区打印店,老夫子让老板帮忙复印了一份学生作息时间表,标出上下学高峰时段。
“干嘛用?”大番薯问。
“设陷阱。”
“啥意思?”
“如果他真是冲着某个孩子来的,一定会在特定时间出现。我们提前蹲点,抓现行。”
大番薯听得直咽口水:“你要当场揭穿他?”
“不急。”老夫子合上资料,“先让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第五天,天空飘起小雨。
老夫子撑伞站在便利店屋檐下,大番薯缩着脖子靠在他旁边。
“今天他来了吗?”
“来了。”老夫子盯着手机,“换了件蓝夹克,帽子拉起来了,但走路姿势一样。”
“要不要过去问问他是谁?”
“问了他就跑了。我们要的是他背后的人。”
“你是说……老赵?”
“八成是他安排的。手段比以前阴了。”
雨越下越大,放学时间到了。孩子们打着伞走出校门,老师们在校门口维持秩序。
老夫子突然站直身子。
那个男人没有撑伞,站在雨里,手里拿着手机对着某几个孩子拍照。镜头一闪,又被他迅速塞进衣服里。
“拍了。”老夫子低声说,“用微型相机。”
“现在能抓他了吧?”
“再等等。”
男人拍完几张,转身要走。老夫子正准备跟上,忽然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路边一辆电动车车筐里。
那辆车,正是大番薯平时接送孩子用的。
老夫子眼神一沉。
“走!”
两人快步穿过雨幕。大番薯一把抢过车筐里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打印字:
“想知道你女儿在几班吗?打电话138****7219。”
大番薯手一抖,纸条差点被风吹走。
老夫子一把按住。
他盯着那串号码,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