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屏的节奏变了半拍。
老夫子站在指挥终端前,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轴。三分钟前,他刚把更新后的行动流程发进内网加密通道,准备让大番薯核对最后一轮设备同步状态。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两秒,没动。
就在这时,金手指界面弹出一条红色提示:【异常信息扩散路径检测中】。
他立刻调出通讯日志。
记录显示,大番薯三分钟前确实收到了指令包,但紧接着,他又往一个名为“临时技术支持群”的公共频道里发了一条消息:“凌晨三点整,所有节点进入待命模式,请确认频段闭锁。”
这不是核心机密,但时间点是真。
老夫子眼神一沉。这个群组里有个外包的技术员,昨天才接入系统做设备调试,权限还没来得及收回。
他迅速操作金手指,启动反向误导程序。几秒后,群里自动跳出两条伪造消息:
“测试数据误发,忽略上条。”
“这是模拟演练编号c-7的脚本片段,请勿外传。”
同时,系统切断大番薯的主控权限,并向安保组发送隔离请求,要求暂时限制那名外包人员的网络访问。
做完这些,他合上终端盖子,转身走向设备间。
大番薯正缩在角落的维修柜旁边,手里抓着平板,一遍遍刷新日志。他的额头全是汗,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密码。嘴里一直念叨:“我不该碰这系统的……我不该……”
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猛地抬头。
老夫子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肩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抓老赵吗?”
大番薯愣住,眨了眨眼。
“你把监听器贴错了墙,结果歪打正着录下了他和黑市接头的声音。”
大番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那次你也觉得自己搞砸了,差点哭出来。”
“可最后呢?”老夫子笑了笑,“我们靠那段录音把他送进了局子。”
大番薯低下头,声音很小:“这次不一样……这次我可能害了所有人。”
“差多少?”老夫子打开手腕上的金手指投影,调出实时推演曲线。
屏幕上,原本78.6%的成功率滑落到76.1%。
“两个半百分点。”老夫子说,“还不到三。你觉得这点差距能决定输赢?”
大番薯盯着那条线,慢慢不抖了。
“真正决定成败的,不是谁不出错。”老夫子收起投影,“是我们能不能一起扛住错误。”
他说完站起身,重新激活大番薯的权限,但只开放了一个备用频道。
“接下来你负责监控敌方通讯频段波动,有任何异常直接传我这儿。”他顿了顿,“别发群,只传我。”
大番薯用力点头,接过耳机戴上。
老夫子回到主控台,调出动态推演系统。原定凌晨三点的总攻时间已经不能用。对方如果盯上了这条信息,极可能提前转移证据,甚至设下埋伏。
他输入新变量:敌方反应延迟模型、城市电力切换周期、交通流量低谷时段。
系统开始计算。
几分钟后,三个替代窗口浮现。
第一个在凌晨四点十五分,此时全市监控系统例行备份切换,信号有十二秒盲区;目标据点半数守卫处于换岗间隙,巡逻路线重叠最少。
第二个在五点零七分,但气象数据显示届时会有短时降雨,影响无人机部署。
第三个在六点整,天快亮了,风险最高。
老夫子选了第一个。
他将新方案标记为“紧急预案b”,同步至警方联络端口,设定六点整自动推送。然后坐回指挥位,盯着倒计时静默不语。
大番薯坐在右侧辅助席,双手紧握监听设备,眼睛死死盯着频谱图。
房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响。
过了会儿,大番薯忽然抬手调整耳麦。
“刚才……好像有个信号跳了一下。”
老夫子转头:“什么类型?”
“像是远程唤醒指令,频率很短,一闪就没了。”
“再出现一次,立刻记录波形。”
“明白。”
两人不再说话。
终端屏幕上的倒计时从02:43:18开始走动。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老夫子喝了口凉茶,放下杯子。
大番薯忽然压低声音:“来了。”
老夫子立刻看向他的屏幕。
频谱图上,一道微弱的脉冲信号正在重复出现,间隔七秒,和之前广告屏的节奏一致。
“他们知道我们在看。”老夫子低声说。
“要不要干扰它?”
“不用。”老夫子摇头,“让他们发。我们正好顺着这条线,摸到他们的耳朵在哪。”
大番薯快速输入几行代码,开启被动追踪模式。
信号持续了九轮,突然中断。
老夫子盯着空白的图表,没动。
“你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吗?”大番薯问。
“不知道。”老夫子说,“但他们怕我们不动。”
他重新打开金手指,把刚才那段脉冲录入数据库,打上标签:【响应行为·试探性】。
“等天亮前,他们会再试一次。”他说,“下次不会这么短。”
大番薯点点头,把监听增益调到最大。
房间里恢复安静。
主屏倒计时走到02:31:05。
老夫子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旧钢笔,放在自己手边。
大番薯瞥了一眼:“你要写字?”
“万一断了信号。”老夫子说,“还能用手写码。”
“我也带了一支。”大番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有点弯,笔帽掉了。
老夫子看了眼,笑了:“你还真学乖了。”
“上次你说,工具不在贵贱,能在关键时刻用就行。”
“我说过这话?”
“说过三次。”
老夫子没反驳,把钢笔推过去:“那你拿这支。”
“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
大番薯接过笔,小心地夹在笔记本里。
两人继续盯着屏幕。
又过了十分钟,频谱图再次波动。
这次信号更长,持续了接近二十秒,包含多个叠加频率。
大番薯立刻截图,上传至本地分析模块。
结果很快出来:信号中嵌套了一个坐标编码,指向城东某废弃数据中心。
“陷阱。”老夫子一眼看出,“太明显了。”
“他们想让我们去那儿?”
“是。”老夫子关掉地图,“所以我们就偏偏不去。”
他反过来将这个坐标加入误导数据库,准备在行动后期放出虚假行踪。
大番薯一边记录,一边小声说:“你说秦先生现在在干嘛?”
“不知道。”老夫子说,“但他肯定也在等消息。”
“要是他也看到那个信号怎么办?”
“他会等我们联系他。”老夫子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停。”
大番薯点点头,没再问。
主屏倒计时进入02:20:00。
空气似乎变得更紧。
老夫子喝了第二口凉茶,发现杯底已经空了。
他放下杯子,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大番薯忽然抬手,摘下一只耳机。
“怎么了?”
“刚才……有人喊我名字。”
“谁?”
“不知道。”大番薯皱眉,“像从墙里传出来的,就一声。”
老夫子站起身,走到他身后看频谱图。
一切正常。
“可能是幻听。”他说,“压力大了都会这样。”
大番薯重新戴上耳机:“也许吧。”
老夫子拍拍他肩膀:“撑住就行。”
他走回座位,目光扫过所有监控窗口。
一切都在轨道上。
只是那道七秒一次的脉冲,始终没有再出现。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金手指,时间静静往前走。
02:18:47。
他忽然觉得,对面的人也在看着同样的倒计时。
等着他们先动。
他嘴角微微扬起。
那就让你多等一会。
大番薯突然猛地抬头,一把扯下耳机。
“又来了!”
“什么?”
“不是信号——”他指着天花板,“是声音!有人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