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封刚收到的邮件。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行字:“把过去两年所有海外设备的运行日志,按国家分类导出来。”这是他刚刚亲自下的指令。
但他知道,光看日志不够。
问题不在设备,也不在检测报告。真正危险的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节奏,卡准了时间,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动手了。
他打开金手指界面,调出权限访问记录。系统很快列出最近三个月内所有查阅过“东南亚市场部署计划”和“国际认证流程表”的账号。大多数是正常工作调阅,但有两个名字跳了出来。
一个是上个月离职的技术顾问,另一个是法务支持组的陈默。
老夫子眯了下眼。
这个人他见过几次,话不多,做事规规矩矩,从不迟到早退。可就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他的账号登录了内部知识库,查看了一份本不该由他接触的文件:《越南市场产品合规节点时间表》。
更奇怪的是,那次登录用的是公司外网跳板,Ip地址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新加坡某个中转服务器上。
老夫子手指敲了两下键盘,把这条记录单独标红。
他按下通讯键,接通了一个很少启用的号码。
“周雯,来一趟指挥室。”
五分钟后,一个穿灰蓝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个黑色笔记本包,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查内鬼?”
“不是怀疑所有人。”老夫子说,“是有人把我们的底牌翻给别人看了。我要知道是谁。”
周雯坐下来,打开电脑。“你已经有目标了。”
“两个。”老夫子把屏幕转向她,“一个走了,一个还在。”
周雯扫了一眼记录,眉头微皱。“查这个陈默,得小心。法务部的数据权限高,监控太明显会打草惊蛇。”
“我不打算直接动他。”老夫子说,“我给他看点东西。”
他说完,启动金手指的文档生成模块。几分钟后,一份名为《下一代电源模块适配方案(内部预览版)》的文件出现在系统里。内容看起来专业严谨,其实里面埋了几个明显错误:电压阈值写反了,接地标准用了已淘汰的老版本,还有一处散热参数超出合理范围三倍。
“这玩意儿谁看一眼就知道有问题。”周雯说。
“可如果对方急着交差呢?”老夫子笑了笑,“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要能拿来当证据的东西。”
他把这份文件设为“仅限核心成员查看”,并悄悄开启追踪功能:页面停留时间、截图次数、是否尝试导出、转发路径来源,全部记录。
然后,他关掉窗口,喝了口冷茶。
“等。”
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警报响了。
系统提示:文件被访问,来自陈默的办公终端。浏览时长十七分钟,期间发生两次截图操作。十五分钟后,同一内容出现在一个加密社交群组里,接收方Id关联到越南某技术评估机构的联络人邮箱。
老夫子看着屏幕,嘴角动了一下。
“他上钩了。”
周雯立刻开始追数据流向,发现那个群组还有另外两名成员,其中一个头像始终灰着,但从历史发言记录看,此人曾多次索取“认证测试原始数据包”。
“这不是一个人干的。”她说,“是个链条。”
老夫子点头,正要说话,私人加密邮箱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标题写着:“我不是叛徒,但我看见了交易。”
附件是一段录音。
他点开播放。
背景有空调运行的低鸣声,时间戳显示是昨晚十一点四十三分。声音很清晰,男声,语速压得很低。
“第二批资料今晚发,五万到账后再给测试报告原件。”
停顿了几秒。
“老赵那边很急,要赶在听证会前把事闹大。”
老夫子眼神一沉。
周雯听见了,也愣了一下。“老赵?他怎么掺和进来了?”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老夫子说,“但这个名字出现在这里,说明背后有人借他的名头行事。”
他立刻调出金手指的身份交叉分析模块,输入发件邮箱、发送路径、语言习惯、历史通信模式。系统比对了公司内部三百多个联系人,最终锁定一个名字:林小雅,陈默的直属上级助理。
“她为什么现在才说?”周雯问。
“可能之前不敢。”老夫子翻看她的履历,“去年晋升考核被刷下来,理由是‘团队协作不足’。而推荐陈默升职的,正是她的主管。”
“报复?”
“不一定。”老夫子摇头,“但她想离开这里,是真的。”
他回了一封邮件,只写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十分钟后,回复到了。
“调离法务部,去新加坡分公司。”
老夫子直接批复了人事预通道申请,附加一条备注:“先交完整录音。”
不到三分钟,新文件上传。
这次是完整的通话记录。
陈默的声音更清楚了:“你们别催,我已经传了三批数据,再频繁动作会被人发现。”
对面的人说:“老赵说了,只要能把他们在东南亚的市场清出去,后续还有合作。”
“钱呢?上次说好五万,只打了三万。”
“剩下的一半,等事情搞定。”
录音到这里结束。
老夫子把这段音频导入金手指的情绪波动分析系统。结果显示,林小雅在讲话时有明显的焦虑特征,呼吸频率不稳,语调轻微颤抖,与过往会议录音中的表现一致。
可信度:92%。
“她没撒谎。”周雯说。
“她是被迫沉默。”老夫子关闭音频窗口,“但现在,她选择开口了。”
周雯合上笔记本。“接下来怎么办?抓人?还是放长线?”
“都不急。”老夫子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个词:
信息源
传递链
接收端
他指着第一个词:“我们现在知道是谁泄的密。”
第二个词:“也知道他是怎么传出去的。”
第三个词:“也知道对方拿这些信息做了什么。”
他顿了顿,把笔尖落在“接收端”下面画了一条横线。
“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接收端,到底是谁在指挥。”
周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陈默背后还有人?”
“一个助理,拿不了这么多核心文件。”老夫子说,“除非有人帮他开权限,或者默许他越界操作。”
“你是怀疑……法务主管?”
“我不怀疑任何人。”老夫子把笔放回托盘,“我只看证据。”
他重新坐下,打开内部通讯录,找到林小雅的名字,给她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九点,人事部办调动手续。在此之前,别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发完,他又补了一句:“包括你的家人。”
消息刚发出,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系统提醒:
【异常行为预警】
用户“陈默”于十分钟前尝试访问《海外危机应对预案》文档,触发三级安全警报。
老夫子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零七分。
他冷笑一声。
“他还以为自己在暗处。”
周雯凑过来看了一眼。“他在查我们下一步动作?”
“说明他们慌了。”老夫子说,“原本以为舆论一起,我们就得撤市赔款。结果我们不仅没退,还开始反查。”
“所以他们想知道我们会怎么应对。”
“那就让他们看。”老夫子打开文档编辑界面,新建一份假的《紧急公关行动时间表》,内容详尽,连媒体名单都列得清清楚楚。
“这次,换我们给他们喂料。”
周雯看着他操作,忍不住问:“万一他们识破呢?”
“识破更好。”老夫子点击“保存并共享”,对象设为“法务支持组全体成员”,“说明他们内部也有裂痕。只要有人紧张,就会犯错。”
他靠回椅背,盯着屏幕上那份刚发布的文件。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主机风扇的嗡鸣声。
过了几分钟,周雯低声说:“要不要通知安全部门做准备?”
“不用。”老夫子摇头,“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那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老夫子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份共享文档右下角的实时访问记录。
当前在线人数:3人。
其中一人,刚刚打开了文件。
停留时间:00:00:07。
然后——截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