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老夫子就坐在酒店会议室里,面前投影仪还亮着。他盯着昨晚写好的开场白看了两分钟,忽然伸手点开编辑界面,把整段话删了个干净。
助理站在门口不敢出声,只看见他敲下几个字:“我们不讲‘即将’,只说‘已经’。”
“今天这最后一场,”老夫子抬头,“不是说服谁,是告诉他们结果。”
团队成员陆续进来,没人说话,气氛像是比赛前一分钟的更衣室。有人低头检查文件夹,有人反复确认翻译耳机电量,一个年轻姑娘手指发抖地按计算器,算完又重来一遍。
老夫子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金手指刚更新了全球反馈热力图,七个国家项目履约率全部达标,十二家尽调机构进度正常。”他顿了顿,“现在差的,不是数据,是最后一声枪响。”
大家抬起头。
“等会儿上台,我不翻ppt。直接调实时面板,把二维码当场打出来。谁想查第三方报告,扫码就能看。”
有人小声问:“万一他们问得太狠?”
“那就答到他们不想再问为止。”
会议室门被推开,合作方代表探头进来:“还有四十分钟入场,准备好了吗?”
老夫子笑了笑:“比任何时候都好。”
——
会场布置得和之前一样,长桌、投影、翻译设备齐全。不同的是,今天来的全是还没表态的顶级机构。有些人从纽约飞过来,西装都没换;有位投资人进门时看了眼手表,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希望别浪费我这一趟。”
老夫子走上台时,全场安静。他没拿讲稿,也没先打招呼,而是直接点开屏幕,调出一组动态数据。
“过去三个月,我们在东南亚用户增长四倍,成本低于同行百分之十八。”他说,“在拉美三个独立项目全部盈利,技术标准通过ISo认证。所有审计报告编号可查,随时验证。”
台下有人挑眉。
他继续:“研发投入占比百分之二十一,三年营收复合增长百分之三十七。没有重大违约记录。”
八分钟,说完。
然后他合上电脑,看着台下:“接下来三十分钟,你们问什么我都答。问题越难越好。”
现场静了几秒。
前排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举起手:“你说零违约,那越南项目延期交付那次怎么解释?”
“确实延期了三天。”老夫子答,“因为当地突发暴雨导致物流中断,我们提前四十八小时通知客户,并补偿合同金额百分之五的服务费。”
对方点头:“为什么不隐瞒?”
“因为我们知道能补救,也敢赔。”他说,“怕的不是出事,是不敢认。”
后排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人笑了一下。
接着提问接二连三来了。
“你们怎么保证海外团队执行力?”
“本地招聘为主,总部派两名督导,工资社保全按当地法规走。”
“如果政策突变呢?”
“我们在六国都有备用方案,包括服务器迁移路径和本地合资预案。”
“估值是不是太高?”
“你可以觉得高,但我们每一笔支出都有对应产出。需要的话,我可以列出来。”
问答一直持续,中间没人离席。翻译组昨天调整过节奏,这次完全跟上了语速,连停顿都卡得刚好。
到最后五分钟,已经没人举手了。
老夫子环视一圈:“还有问题吗?”
没人动。
他点点头:“谢谢各位认真听完。”
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掌声。
一开始是一个人拍的,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很快变成一片。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
散场后不到十分钟,手机开始震动。
助理冲进休息室,脸都红了:“第一份意向书签了!红发那位,她代表的基金愿意投五千万美元优先股!”
老夫子嗯了一声,继续看邮件。
“系统提示,高额度意向确认五笔,中型机构跟进十二家!”助理声音越来越高,“有人说要明天就启动尽调流程!”
他这才抬头:“让他们来。资料库权限全部开放,法务组今晚加班配合。”
正说着,合作方代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初步汇总表,目前明确表达投资意愿的有十九家,总金额超过预期目标百分之一百三十。”
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有人跳起来大叫,有人抱在一起转圈,一个实习生躲在角落捂着嘴哭,另一个抱着笔记本边跑边喊:“财务部!马上重新测算股权结构!”
老夫子站在原地,被人拍了两下肩膀才反应过来。
“您得说点什么啊!”市场总监挤过来,“大家都等着呢!”
他看了看表,晚上七点整。
“走吧,去开会。”
——
酒店顶层会议室,灯关了一半。所有人坐定,没人玩手机,全都盯着主位。
老夫子没坐,而是站上了椅子。
“我知道你们累。”他说,“三个月,跑了八个城,改了二十七版材料,熬了多少夜自己算不清。有人发烧还在改ppt,有姑娘生理期疼得直冒冷汗也不肯请假。”
底下不少人低下了头。
“但我们撑下来了。”他的声音平稳,“而且不是勉强过关,是赢了。”
他打开平板,连上大屏。
画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不是宣传片,也不是剪辑大片,而是过去几场路演中投资人提问的片段合集。每个问题都很尖锐,每段回答都完整呈现。
最后定格在一句话上:
“你们问过的每一个问题,我们都认真回答了。”
三秒钟黑屏。
然后灯光亮起,不知谁先鼓的掌,整个房间瞬间沸腾。
老夫子抬手压了压,等声音慢慢落下。
“今天这场结束,意味着什么?”他问。
没人回答。
“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对自己说——”他一字一顿,“我们要上市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欢呼炸开。
有人跳起来撞到了吊灯,有人抱着同事嚎啕大哭,高管们互相握手、拍肩、甚至拥抱。财务总监把眼镜摘下来擦,结果越擦越花,干脆扔桌上抹了把脸。
老夫子站在人群中央,没笑,也没喊,只是望着窗外。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一栋大楼的LEd屏正在滚动财经新闻,画面一闪而过,正好是他刚才演讲的截图。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这不是终点。”他说,“这只是我们第一次,堂堂正正站在光里。”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响。
有人提议喝酒庆祝,有人建议立刻订回国机票,还有人大喊:“发奖金!必须发双倍!”
老夫子摆摆手:“先别急。”
他拿起手机,打开金手指界面,在任务栏最下方新增一条待办事项:
“准备上市倒计时程序启动。”
刚输入完,邮箱弹出新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某国际投行发来的正式函件,标题写着:“关于贵司项目列入重点观察池的通知”。
他没读正文,直接点了已读。
然后抬起头,看着满屋子激动的人群,轻轻说了句:
“现在可以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