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上，老夫子盯着那道细小的划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大番薯突然拍了下脑袋：“哎呀！资料盘忘在里面了！”
他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被保安拦住。会议区已经清场，不允许再进入。
“没事。”老夫子掏出手机，拨通秦先生的号码，“云存档能调出来吗？”
“早给你备好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上传到共享文件夹了，密码是你上次猜三国人物输错的那三个名字。”
大番薯愣了一下：“他还真记住了？”
“他说你写‘曹操’写成‘草草’特别有创意。”老夫子收起手机，“现在咱们手上有备份，流程图、视频、承诺书全都在。”
大番薯抱着重新打印的资料册，手指抠着封面边角：“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八成是。”老夫子看着电梯上方的数字，“但他漏了一点——想搞我们，得先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两人刚走到大厅，客户代表就从楼梯口走来，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等一下。”他停下脚步，手机屏幕亮着，“有人在群里发了篇文章，标题叫《某企业连报价单都能搞错，谁还敢合作？》。”
大番薯一听，脸都白了。
“配图用的是公司LoGo，还有你上传旧文件的时间戳截图。”客户代表抬头，“这消息已经转了好几个业务群。”
老夫子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反而扬了扬：“发得挺快啊。”
“你还笑得出来？”大番薯急了，“这下完了，人家肯定觉得我们管理混乱，毛病一堆。”
“毛病是有一堆。”老夫子把手机还回去，“但咱们改了。他们没改，所以只能靠骂别人显得自己干净。”
客户代表皱眉：“可这篇文章说得有鼻子有眼，还附了内部流程截图，不像随便写的。”
“那就说明一点。”老夫子声音沉了些，“对方有人能接触到我们的系统。”
大番薯瞪大眼睛：“你是说……内鬼？”
“不一定非得是内鬼。”老夫子打开平板，“可能是权限没关严，也可能是谁不小心点了陌生链接。但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
他翻出一段视频：“您看这个。”
画面里是一位中年客户，坐在办公室里说话：“我跟他们合作三年，去年项目崩过一次，但他们花半个月把问题全挖出来，重新搭了整套流程。说实话，正是因为见过他们怎么处理失败，我才敢把新项目交给他们。”
第二段视频是一位女负责人：“他们不遮掩错误，反而公开讲是怎么修的。这种坦诚，比说什么‘零失误’都让人安心。”
第三段是一个年轻技术员：“我们试过三家供应商，最后选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系统日志开放查看。谁改了什么，几点改的，一清二楚。”
客户代表看完，眉头松了些：“这些客户……都是真实反馈？”
“每一条都有录音和授权书。”老夫子合上平板，“我们不怕被人说犯过错，怕的是明明改好了，却没人知道。”
大番薯鼓起勇气接话：“我知道这次是我上传错了文件，可我也花了两天时间，一条条理清楚每个环节该怎么防。我不是为了推责任，是不想再让别人踩同样的坑。”
客户代表沉默片刻，忽然问：“这篇文章是谁发的？”
老夫子点开社交平台页面，放大发布账号信息：“这个Id，属于一家第三方咨询公司——正好也是这次项目的竞争方。”
“而且。”他指着发布时间，“是在我们离开会议室后十七分钟发出的。这么快就能整理图文并对外传播，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大番薯忍不住说：“他们是不是就想借机抢生意？”
“不止是抢生意。”老夫子冷笑，“他们是想让我们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被贴上‘不可靠’的标签。”
客户代表低头翻着手机，语气复杂：“可他们提出的方案也不错，全程驻场服务，系统自带纠错机制，听着确实省心。”
“听起来是挺好。”老夫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新文件，“这是我们做的对比分析。”
他翻开第一页：“他们的系统确实标榜零失误，但实际运行数据显示，一旦遇到突发需求变更，响应延迟平均超过四小时。”
第二页：“兼容性测试里，和主流财务软件对接失败率高达三成。”
第三页：“所谓的驻场服务，其实是外包团队轮班，真正懂系统的工程师一个月只来两次。”
客户代表越看越皱眉：“这些数据……哪来的？”
“金手指生成的。”老夫子如实说，“我们调取了公开招标记录、用户投诉案例，还有行业测评报告，综合出来的结果。”
大番薯补充：“他们吹得多漂亮都没用，只要一碰实际问题，就会露馅。”
客户代表合上文件，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我会把这份材料带回团队讨论。”
“谢谢。”老夫子站起身，“我们不指望您立刻做决定，只希望您能把真实情况带回去。”
大番薯也跟着站起来，双手紧紧抱着资料册：“您可以选更完美的承诺，但我们是唯一一个愿意直面错误，并且真的把它修好的人。”
客户代表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
两人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关上。
大番薯长出一口气：“总算说完了吧？”
“还没完。”老夫子盯着电梯楼层显示，“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们下一步动作。”
话音刚落，老夫子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邮件提醒：【您关注的关键词“报价单错误”出现新动态】。
他点开链接，一篇新文章正在快速转发，标题更狠——《所谓整改全是演戏！内部员工爆料真相》。
配图是一张聊天记录截图，对话框里写着：“老板让我背锅，其实流程一直都是乱的。”
大番薯凑过来看了一眼，差点跳起来：“这根本不是我说的话！我什么时候聊过这个？”
“假的。”老夫子迅速比对头像和昵称，“账号是伪造的，Ip地址显示在国外。”
“他们还真不怕麻烦。”大番薯气得直跺脚，“编都编得这么离谱。”
“越是离谱，越容易被人信。”老夫子冷笑，“有些人就喜欢看热闹，根本不关心真假。”
他正要回复秦先生查源头，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客户助理发来的消息：【领导说，明天上午十点前，需要你们提供所有整改节点的操作日志原件，否则将优先考虑其他方案。】
大番薯傻眼：“这不是故意刁难吗？日志那么多，哪能在几个小时内整理完？”
“不是刁难。”老夫子眼神一亮，“是机会。”
“啊？”
“他们愿意提要求，说明还在考虑我们。”老夫子打开电脑，“而且要的是‘操作日志原件’，不是截图也不是摘要——这是在给我们证明清白的机会。”
“可这么多数据……”
“金手指能自动提取。”老夫子启动程序，“只要输入时间节点和事件类型，五分钟就能生成标准格式文档。”
大番薯看着屏幕飞快滚动的日志条目：“那你赶紧弄吧，我还想着回去再检查一遍呢。”
“不用回去。”老夫子点击导出按钮，“就在现场交。”
“啊？现在就去？”
“趁热打铁。”老夫子拔下U盘，“他们想看证据，我们就当场给证据。”
大番薯连忙跟上：“可万一他们又提出别的问题怎么办？”
“那就一个个答。”老夫子迈步走向楼梯间，“咱们不怕问题多，就怕他们不问。”
两人刚走到二楼转角，迎面撞见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匆匆下楼。
那人手里拿着手机，低头快速打字，袖口露出一块手表，表盘边缘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老夫子脚步一顿。
男人察觉到视线，抬眼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加快步伐离开。
大番薯小声问：“这人……是不是刚才那个？”
老夫子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