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通风口外的灰影慢慢变浅。老夫子靠在墙边，手机屏幕闪了一下，电量显示17%。他没关机，而是把U盘又插进去检查了一遍。文件完整，加密锁没被动过。
大番薯坐在角落，腿伸直，脚尖蹭着地。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哑：“咱们在这儿蹲了一夜，现在能去吃个早饭不？”
小张看了他一眼：“你还想着吃？”
“我这不是饿，是低血糖。”大番薯摸了摸肚子，“人一饿就容易判断失误，你看历史上的大战，哪次不是因为断粮才输的。”
老夫子没理他，低头点开手机日历。时间跳到七点十二分。他拨通一个号码，等了三声，对面接起。
“陈小姐，我是老夫子。”他说，“今天财务部有个紧急复核流程，您最好提前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什么复核？”
“关于昨天系统异常登录的记录。”老夫子说，“涉及一笔从陈家账户转出的资金，路径很奇怪。”
“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老夫子收起手机，抬头看两人：“你们先撤。我去前台露个脸，让王总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小张皱眉：“你一个人去？”
“他不敢动手。”老夫子拍拍口袋，“证据在我手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动静太大。”
大番薯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那我先去食堂转一圈，万一待会儿没机会吃饭呢。”
“你真不怕事大。”小张摇头，跟着往外走。
老夫子没动，等他们走远，才整理了下衣服，朝公司正门走去。
大厅空荡，保洁正在拖地。老夫子刷卡进门，打卡时间显示七点三十五分。他没去自己工位，而是拐进茶水间，倒了杯热水，靠在门框边等。
七点五十八分，电梯“叮”一声打开。陈小姐走进来，一身深灰色套装，头发扎得一丝不苟。她径直走向财务总监办公室，推门进去，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出来：“把昨天所有的登录日志调出来，我要看原始记录。”
这句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不到两分钟，办公区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八点零五分，王总出现。西装笔挺，领带打得整整齐齐，可眼神一直在扫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他穿过走廊，朝财务办公室走，路过茶水间时，老夫子正好走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老夫子没说话，抱着文件夹往前走。王总迟疑半秒，转身跟上。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老夫子猛地停下，转身把一叠纸甩在旁边会议桌上。
纸张散开，最上面一页清清楚楚写着邮件内容——“老赵指令：将陈氏家族信托基金分三批转入开曼群岛账户，用途为债务重组”。
王总脚步顿住，瞳孔缩了一下。
“这些钱，是你帮老赵挪走的吧？”老夫子看着他，“他说是陈家欠他的，所以要拿回来？”
王总盯着那些纸，脸色变了两下，很快压住情绪：“你从哪儿弄来的？非法入侵系统，泄露机密文件，这可是犯法的。”
“我不用告诉你来源。”老夫子声音平稳，“你只要知道，这份记录不止一份。”
陈小姐这时从办公室出来，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她走近，随手翻了两页，手指慢慢收紧。
“这是我家的钱？”她抬头问，“去年突然说账上缺流资，让我爸抵押了两处房产，就是因为这笔钱被转走了？”
王总冷笑一声：“陈小姐，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当年你们陈家联合董事会把老赵踢出局，现在他拿回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那是十年前的事！”陈小姐声音提高，“而且是董事会集体决议，不是我个人决定！”
“可签字的是你父亲。”王总语气冷下来，“老赵只是讨债，手段激烈了些，但每一步都合法。倒是你身边这位，私闯系统、伪造访问权限，才是真正违法。”
老夫子没动：“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删数据？还是找人把我抓起来？”
王总眯眼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老夫子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弹出一行小字：【F盘“陈氏审计”文件夹正在执行远程删除，倒计时118秒】
他立刻抬头，盯着王总：“你刚才是不是发了条指令？让你的技术员清理服务器？”
王总表情僵了一瞬。
老夫子笑了：“来不及了。我刚才给所有关键文件都加了追踪标记，只要有人碰，就会自动上传备份。”
“你放屁！”王总终于变色，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
“他要去办公室删最后的数据。”老夫子对陈小姐说，“这次不能让他得手。”
陈小姐反应极快，立刻掏出手机拨号：“保安，拦住王总！不准他进入高管区！”
王总脚步更快，几乎是跑了起来。可刚到电梯口，两个保安从侧通道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让开！”他吼。
“陈小姐下令的，您不能上去。”保安不动。
王总回头瞪向老夫子，眼里全是怒火：“你以为这就完了？老赵不会放过你！”
“他早就想收拾我了。”老夫子走过来，手里手机一直开着录音，“但他忘了，我现在有证据，而他只剩一张嘴。”
陈小姐走到他身边，脸色依然发白，但语气坚定：“我爸一直以为是投资失误导致资金链断裂，原来是你和老赵联手做的局？”
王总不答，站在原地喘气。
老夫子把U盘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这里面不只是邮件，还有银行流水、会议录音、甚至你们怎么买通会计做假账的细节。你要不要听听其中一段？”
“你根本不懂这里面的水有多深。”王总咬牙，“你以为拿到这点东西就能翻盘？老赵背后的人，你惹不起。”
“我不需要惹他们。”老夫子说，“我只要把证据交给该交的人就行。”
陈小姐接过U盘：“我会立刻联系律师团队，启动内部调查程序。另外，通知证监会和经侦支队，材料今天就能递上去。”
王总嘴角抽了一下，终于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老夫子手机又震了一下。他低头看，新消息弹出：【技术部服务器日志更新：凌晨三点十七分，王总终端远程访问财务备份库，操作持续四分钟，下载文件名为“最终清算方案.docx”】
他抬起头，看向王总：“你说你没动手脚，那你半夜三点多连进系统干啥？那份‘最终清算方案’，是不是准备用来嫁祸别人的？”
王总眼神闪了一下。
老夫子继续说：“你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开会前把所有痕迹清干净，结果发现系统没报警，还以为我们没得手。所以你亲自来了，想亲手补最后一刀，对不对？”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陈小姐盯着王总：“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总嘴唇动了动，忽然伸手去抢老夫子手里的手机。
老夫子早有防备，往后一退。保安立刻上前，一人抓住王总手臂。
“带走。”陈小姐说，“等警方来处理。”
王总被架着往出口走，临走前回头看了老夫子一眼：“你以为赢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老夫子没回应，只是把手机放进外套内袋，确认录音保存成功。
陈小姐站在原地，手里捏着U盘，指节有些发白。她低声说：“我爸为了维持公司运转，差点把祖宅卖了……结果钱根本没丢，是被人偷走的。”
“现在知道了。”老夫子说，“接下来就是让他们还回来。”
她点点头，转身朝办公室走：“我马上召集董事会临时会议。”
老夫子看着她的背影，正准备离开，手机又响了。
是一条匿名短信：【别太得意，你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慢慢皱起。
不远处，清洁工推着拖把车经过，桶里的水晃了晃，映出天花板上一排冷白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