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办公桌，老夫子就进了公司大门。他走路不快，手里拎着一袋热豆浆，路过老赵工位时还顺口打了声招呼：“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老赵抬头笑了笑，说还好。
老夫子也笑，点点头，走过去了。
没人看出不对劲。
他自己也没露出半点破绽。昨晚在办公室坐到九点多的事没提，U盘里的证据也没人知道。他就像平时一样打卡、放包、开机，泡了杯速溶咖啡，打开报表开始核对数字。
可眼睛时不时往微信群瞟一眼。
他知道消息已经传开了。虽然没人明说，但早上几个同事看他的眼神变了，有人想问又不敢问，还有人在小群里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包。
他不动声色。
等到午休前，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到秦先生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
老夫子推门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秦先生正低头吃饭盒，抬头见是他，筷子顿了一下：“怎么了？这么严肃。”
老夫子没说话，先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U盘，插进电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你看这个。”
屏幕亮起，是几张微信聊天截图。其中一条是老赵在部门大群里发的话：“有些人表面正经，背地里早就搞暧昧了，大家别被蒙在鼓里。”时间是昨天傍晚，正好是他们公开恋情后半小时。
秦先生皱眉：“这是……老赵发的？”
“不止这一条。”老夫子滑动鼠标，又翻出另一段记录，“他还私下跟小林说，我趁陈小姐情绪低落时候趁虚而入，动机不纯。”
秦先生放下筷子，饭都不吃了：“他怎么能这样？你不是刚跟他打过招呼吗？”
“所以我才要找你。”老夫子声音压得很低，“我不想闹大，也不想让陈小姐受影响。但如果没人站出来说句话，这些话就会变成‘大家都这么觉得’。”
秦先生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冷笑一声：“他是故意的吧？表面恭喜你，转头就在背后泼脏水。”
“就是想让我们跳脚。”老夫子点头，“我们一急，他就说是我们在转移视线，说我们心虚。所以他不怕我们知道，就怕我们不知道。”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秦先生摸了摸下巴：“那你想怎么办？直接找他对质？”
“不行。”老夫子摇头，“他等的就是这个。我们现在拿的只是截图，他又不会承认，反而会说我断章取义。到时候吵起来，吃亏的是我们。”
“那你打算忍着？”
“不是忍。”老夫子看着他，“是换种方式说清楚。”
秦先生挑眉：“怎么说？”
“我们不说他做了什么。”老夫子靠在椅子上，“我们只说我们做了什么。”
秦先生愣了一下：“你是说……主动发信息？”
“对。”老夫子点头，“你不信他，但你信我。你见过我帮陈小姐搬资料，见过我给她带早餐，也见过团建那天我蹲在地上修投影仪修了半小时。这些事我没宣传，也没炫耀，但现在，得让人知道。”
秦先生慢慢明白了：“你是想用真实的细节，盖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没错。”老夫子说，“谣言传得再快，也是空的。真实的事慢一点，但它沉，能落地。”
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冷静啊。换了别人，这时候估计已经在群里开骂了。”
“骂没用。”老夫子淡淡地说，“我想赢，不是靠嗓门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秦先生重新打开手机微信，点进公司大群，手指在输入框停了几秒，删掉又重打，最后只写了一段话：
“上周团建，投影仪坏了，老夫子趴在地上调了半小时，手都蹭脏了也没喊累。陈姐感冒那几天，他每天早上默默放一杯姜茶在她桌上，一次都没落下。这些事他从没说过，是我亲眼看见的。有些人做的事，从来不说。”
他配上一张照片——是那天团建时，老夫子弯腰调试设备的背影，袖口卷起，额头有点汗。
发完，他抬头问：“行了吗？”
老夫子看了一眼，点头：“挺好，不夸张，也不刻意。”
“那我就发了。”
手指轻点，消息发出。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盯着屏幕等反应。
三分钟后，群里有人回了一句：“原来姜茶是他放的？我还以为是行政统一安排的。”
接着又有人回复：“怪不得陈姐最近气色好了，我还纳闷呢。”
再后来，一个平时不太说话的女同事发了个点赞表情。
然后是一个笑脸。
再然后，没人提老赵那句话了。
老夫子站起身，说了句“我先回去”，转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自己工位，他坐下，继续改报表。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但手机一直放在手边，屏幕朝上。
每有新消息震动一下，他的目光就扫过去一次。
他知道，这一波只是开始。
秦先生的做法很稳，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摆出事实。这种话不像辩解，反倒像提醒：你们忘了真正发生过的事了吗？
他一边工作，一边留意群里的动静。
有人开始聊起上次项目加班，老夫子主动留下来帮大家整理材料的事；还有人提起他每个月都默默给楼下流浪猫喂食，连清洁阿姨都知道。
这些事以前没人当回事，现在串在一起，成了另一种声音。
他没参与讨论，也没点赞自己相关的内容。
他知道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
只要有人替你说真话，就够了。
快到下午两点，秦先生发来一条私信：“有效果了。”
老夫子回了个“嗯”。
然后继续盯着报表上的数字，一行一行往下核。
可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微信群的新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个陌生头像冒出来发言：“我也说一句，那天我在茶水间看到老夫子给陈姐热便当，动作特别自然，一点都不像装的。感情这种事，外人真不好瞎猜。”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有人接：“就是，人家处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往歪了想。”
“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老夫子看着这些话，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慢慢收了回来。
他没回复，也没笑。
但他肩膀松了一下。
他知道，风向变了。
至少，不再是一边倒地怀疑他。
他转头看了眼老赵那边，人不在座位上，办公室门关着。
他收回视线，打开邮箱，准备处理下午的工作邮件。
刚点开收件箱，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秦先生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点开听。
“我刚听说，财务部的小李说她看到老赵中午在打印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特意用手盖住纸面。你觉得……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老夫子听完，没马上回。
他盯着电脑屏幕，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然后打开聊天框，回了四个字：
“先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