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条缝,那张“下周例行安全培训”的通知贴在公告栏上。老夫子盯着它看了两秒,手指还在屏幕上悬着。刚才那条请假未打卡的记录像根刺,扎得他坐不住。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走廊空荡,脚步声被地毯吸得干干净净。秦先生在拐角等他,手里拎着两杯咖啡。
“你没走?”老夫子接过一杯。
“看你没出来,就知道有事。”秦先生靠在墙边,“老赵那套话术听着是质疑,其实是铺路。他在拉人。”
老夫子点头,把手机递过去,“你看这条权限记录。名字是个普通员工,但操作路径和Gd-7349x那次几乎一样。”
秦先生皱眉,“可这人今天根本没来公司。”
“对,所以不是他自己操作的。”老夫子喝了一口咖啡,“有人用他的账户登录了系统。”
两人回到办公室,门一关,老夫子立刻调出金手指界面。屏幕滚动,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往下刷。他输入关键词:近三日、非工作时间、跨部门访问项目文档。
结果跳出来二十多条。
“这些人里,一半以上平时根本不碰技术流程。”老夫子指着其中几个名字,“但他们最近都看过应急小组的操作日志,还下载过两次备份方案。”
秦先生凑近看,“动机呢?图什么?”
“不知道。”老夫子敲了下键盘,“但规律很明显——每次他们查看资料后,第二天就有部门提建议,要求收紧我们的权限。”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进来的是个穿灰衬衫的男人,年纪四十上下,走路不快,眼神很稳。他是风控合规组的丙,外号“数据猎犬”,因为从不凭感觉下结论,只认证据链。
“听说你在查异常权限?”丙坐下,把手里的平板放在桌上,“我这边也注意到了一些事。”
老夫子把屏幕转过去,“你先说。”
丙指着其中一条记录:“财务部的小王,上周提交了一份流程优化提案,主张所有紧急操作必须由三人联签。听起来合理吧?但他提完案的当晚,和老赵在停车场聊了十七分钟。”
“然后呢?”
“然后他第二天就收到了一笔来自外部咨询公司的‘项目补贴’,金额刚好够付他女儿的补习费。”丙顿了顿,“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秦先生插话:“法务那边也有类似情况?”
“有。”丙打开自己的文件,“法务的李主管,连续三次在评审会上反对你们的快速通道机制。我查了她的通讯记录,她和老赵每周二下午都有一次‘顺路碰头’,地点是公司对面的茶馆。”
老夫子眯起眼,“他们是不是还用了同样的措辞?比如‘责任划分’‘制度风险’?”
“一模一样。”丙点头,“连标点符号的位置都差不多。”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秦先生低声说:“这不是个别意见,是统一培训过的立场。”
老夫子冷笑一声,“他还真当自己能组队打副本。”
丙看着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举报?”
“不行。”老夫子摇头,“这些人还没动手做违法的事,只是表态偏斜。我们没证据抓人,反而会被说成打压异己。”
“那你打算忍?”
“不。”老夫子打开金手指的关系权重模型,输入所有相关人物的信息。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一张网络图,节点之间连着线,粗细不同。
“老赵现在能拉到的支持率是41%。”他指着图中心的一块密集区域,“差9%就能在高层会议上形成多数压制。他正在等下一个议题,准备一举拿下指挥权。”
秦先生倒吸一口气,“我们必须打断这个节奏。”
丙沉吟片刻,“有没有可能不动声色地拆开他们的联系?比如换掉某些评审成员,或者调整项目分工?”
“这就是我想做的。”老夫子笑了,“他用制度当盾牌,我就用制度当刀。”
他转向电脑,开始起草一份新的评审机制草案。标题写着:《关于实施双随机抽选联合评审成员的规定》。
“以后所有跨部门评审,成员不再指定,而是从合格名单里随机抽取,组长也轮值。”老夫子一边写一边解释,“这样一来,老赵没法提前安排人,也没法保证每次都有足够票数。”
秦先生眼睛亮了,“而且整个过程留痕可查,谁也不能说我们搞小动作。”
“对。”老夫子补充,“我还打算把部分资源调配权下放给基层执行组。那些被许诺好处的人会发现,跟着老赵拿不到实际利益,自然就没动力继续站队。”
丙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方案可以。但我有个问题——你怎么证明这些人确实是被策反的?万一只是观点相近呢?”
老夫子没说话,调出两张行为轨迹对比图。一张是过去一个月这些员工的日常工作模式,另一张是最近五天的数据。
“看这里。”他指着几处高峰时段,“这些人原本下班很少加班,最近却频繁在晚上八点后登录系统。地点集中在会议室和茶水间,而这两个地方,正好是老赵常去抽烟和喝水的地方。”
他又切换到通讯频次统计,“他们之间的邮件往来增加了三倍,内容看似正常,但附件命名规则一致,都是‘修订版_日期_编号’,格式工整得不像临时沟通。”
丙仔细看了几分钟,终于点头,“这不是自发行为,是有人在组织协调。”
“所以我不能等。”老夫子合上草案文档,“明天一早我就把新规提交上去,附带三个月的操作模拟数据,证明效率不会下降。”
秦先生提醒:“老赵肯定会反扑。”
“我知道。”老夫子靠回椅背,“但他这次犯了个错——太急了。他以为会议上的发难能逼我退让,其实反而暴露了他的底牌。”
丙站起身,收好自己的平板,“我会继续盯住那两个重点对象,一旦有资金或信息异常流动,立刻通知你。”
“谢谢。”老夫子送他到门口,“这事不能留死角。”
门关上后,秦先生低声问:“接下来是不是还得找些支持者?不然光靠制度调整,压不住场面。”
“当然。”老夫子重新打开电脑,“光拆不行,还得建。我们要有自己的人,站在关键位置上。”
“你心里有人选了?”
“有。”老夫子嘴角微扬,“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家伙。”
秦先生刚想追问,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家里来电。
“我得走了。”他拿起外套,“明早开会前再碰一下?”
“行。”老夫子点头,“记住,别跟任何人提今晚的事。”
秦先生出门后,办公室只剩老夫子一个人。他打开金手指的实时监控面板,所有人员动态在地图上闪烁。几个红点聚集在财务和运营部之间,像是某种信号。
他点了其中一点,弹出详细日志:最后一次登录时间,22:17,Ip地址归属地为公司内网,操作内容为查阅应急小组权限清单。
老夫子记下这个账号,标记为“观察中”。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写下“老赵”两个字。然后从这个圈出发,连出三条线,分别指向财务、法务、运营。
接着,他在每个部门旁边写下一个名字,都是之前被怀疑的对象。
最后,他在白板最上方写下四个大字:夺回议程。
笔尖停在最后一个字的末尾,没有抬起来。
电脑屏幕忽然跳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异常设备尝试通过虚拟终端接入内网】
【设备指纹匹配度87%,疑似Gd-7349x变种】
老夫子盯着那行字,手里的笔回落半寸,在“程”字的最后一竖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