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余波还在指尖残留,老夫子站在秦先生家楼下,抬头看了眼彻底熄灭的窗口,又低头扫了眼屏幕上那条被拉黑的Ip提示。他没说话,转身就走,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
大番薯小跑跟上来,奶茶杯晃得厉害:“刚才那灯……是不是断电了?”
“不是断电。”老夫子掏出车钥匙,咔哒一声解锁,“是有人想让我以为要出事。”
“啊?那现在呢?”
“现在?”他拉开车门,嘴角一扬,“咱们去公司等真正的‘出事’。”
车子发动,夜色吞没了尾灯。半小时后,办公楼安静得像口深井。老夫子刷卡进门,电梯上升,走廊灯光依次亮起。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台灯感应到动静自动开启。
桌上多了个东西。
灰黑色长方体,巴掌大小,正面嵌着一颗红灯,规律闪烁。一张A4纸贴在上面,打印着四个字:游戏结束。
大番薯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炸弹?”
“要是真炸弹,”老夫子把手插进裤兜,歪头看了看,“它早该炸了。谁会把定时器设成整晚循环闪红灯,还附赠说明书?”
大番薯凑近一点,脖子伸得像只鹅:“可它长得真像电视里的……嘀嘀响的那种。”
“像不代表是。”老夫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你看哪个恐怖分子作案前先打印告示?还用公司标配的打印机,字体是仿宋_Gb2312,字号小四,行距1.5倍——行政部上周刚发的通知模板。”
他说着,已经启动金手指扫描。视野中数据流无声滑过,模型内部结构逐渐浮现:塑料外壳、两节五号电池、一个LEd灯、一个微型震动马达,其余全是空腔。
没有火药,没有引信,没有金属触发装置。
纯玩具改装。
但在夹层角落,系统标记出异物反应。放大后显示为折叠纸片,材质普通书写纸,墨迹为蓝黑钢笔水,内容识别结果跳出两字:**游戏**。
等等,只有两个字?
老夫子眯起眼,重新校准角度。三秒后,完整信息浮现——那张纸原本写着“游戏结束”,但“结束”二字被人用力划掉,只剩“游戏”还留在纸上。
他轻笑一声:“还挺讲究,怕写全了显得太low。”
大番薯听得一头雾水:“谁干的?”
“还能有谁?”老夫子摘下手套,“昨晚造谣横幅的是他,前天试图黑我家网络的是他,今天送个‘分手礼’的——你说呢?”
话音未落,监控回放已调出。凌晨两点十七分,走廊摄像头拍到老赵穿着工装外套,鬼鬼祟祟刷卡进入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时袋子没了。
而他的右手食指上,缠着一圈创可贴。
“哟,”老夫子盯着画面,“搬砖的时候割手了?”
大番薯挠头:“他干嘛非得半夜来?白天不能送吗?”
“白天?”老夫子坐回椅子,打开电脑,“白天大家看他往我桌上放个炸弹模型,第一反应是报警。可今晚之后,所有人都会记得——是他亲手送来一个玩具。”
他顿了顿,语气慢下来:“而且他知道,年度总结会就在三小时后。高管全到,董事会代表也在。他要的不是炸死我,是要我在所有人面前‘炸’开。”
大番薯恍然大悟:“哦!让你慌,让你喊保安,让你乱阵脚!然后他说你心理素质差,连个包裹都不敢拆!”
“聪明。”老夫子点头,“可惜他忘了问一句:我敢不敢当着所有人面,把它拆了。”
他起身走到文件柜前,抽出一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标题清晰:《关于老赵同志职务调整的通知》。
“董事会昨夜签的字,今早八点正式生效。”他将文件塞进公文袋,封口压紧,“本来打算会后私下递给他。但现在嘛……”
他拎起那个“炸弹”模型,轻轻拍了拍:“正好搭个顺风舞台。”
会议室大门推开时,阳光正斜照进来。
高管们陆续入座,气氛严肃。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议程开始,老夫子抱着个灰盒子走上讲台。
全场安静了一瞬。
“各位稍等。”他把盒子放在投影仪旁,声音平稳,“有个小插曲,耽误一分钟。”
主持人皱眉:“这……是什么?需要安保吗?”
“不用。”老夫子笑了笑,“这不是危险品,是纪念品。老赵经理特地给我准备的,算是临别赠礼。”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角落。
老赵坐在最后一排,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听见名字时,他眼皮跳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甚至还扯出一丝微笑。
“挺有创意的。”他说,“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你送的东西,”老夫子低头看着模型,“一般都有说明书。”
他撕下那张“A4警告书”,举起来给全场看:“各位请看,这就是老赵经理为我们今天的会议准备的开场节目——‘游戏结束’。”
有人低声笑了。
老赵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说:“我只是放了个旧模型,提醒大家注意办公安全。怎么,成了我的罪证?”
“模型本身不是问题。”老夫子慢条斯理地拆开外壳,“问题是,你选的时间、地点、方式,都像是在等一场公开处刑。”
他取出里面的纸条,展开,高高举起:“可你划掉了‘结束’,只留下‘游戏’。你是想说,这才刚开始?”
老赵猛地站起身:“那是我随手写的!我能写‘下班回家’不行吗!”
“能啊。”老夫子不急不恼,“但你没写。你写的是‘游戏’,还特意划掉后半句,留个悬念。这种小心思,跟上次撕报销单用的是一套逻辑吧?”
人群骚动起来。
老赵额头渗出汗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胡说。”老夫子放下纸条,从公文袋里抽出那份通知,朗声道,“就在十分钟前,董事会正式决议:自即日起,老赵同志由设施管理部主管降为三级巡查员,即刻生效。”
空气仿佛凝固。
老赵瞪大眼睛,嘴唇哆嗦:“不可能!我没收到通知!你们不能这样!”
“能。”老夫子把文件翻过来,展示骑缝章和签字页,“流程合规,理由充分,证据链完整。你要不要现在打电话问问人事?”
老赵踉跄一步,扶住椅背。
“你……你陷害我!那些材料都是假的!”
“材料真假不重要。”老夫子往前一步,“重要的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输在哪。”
他拿起那个拆开的模型,指着标签:“你看,你贴的这张纸,是普通A4。但公司规定,所有报废物品登记必须使用水印专用纸。你连这点细节都懒得查,就想玩大的?”
“你——!”
“你以为搞个闪光灯加张纸条,就能让我当众失态?”老夫子摇头,“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演戏。”
老赵呼吸急促,脸由红转白,再转青,整个人像被抽了筋。
“我没有……我没有……”他喃喃着,突然身子一晃,双膝一软,直挺挺向后倒去。
“砰!”
脑袋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很闷。
有人尖叫,有人起身,两名助理急忙冲过去扶人。
老夫子站在原地,看着混乱的人群,轻轻把模型残件放进垃圾桶。
“看来,”他对着还没散场的会议室说,“他的游戏,是真的结束了。”
大番薯在门外听到动静,激动得一拍大腿,差点撞开门冲进去。
这时,老夫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新消息来自家庭安防系统:【备用电源恢复,外部信号干扰已解除】
他正要收起手机,屏幕忽然跳出第二条提示:
【检测到同一Ip地址正在尝试接入公司内网,目标端口:会议室监控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