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老夫子低头看了眼屏幕，锁屏界面跳出一条通知：董事会紧急召集令已发送，十分钟后开始。他没点开，只是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面上，像是怕它再响第二次。
大番薯正蹲在茶水间门口，用胶带把一张A4纸贴在墙上，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甜点特工值班表”，还画了个奶油蛋糕当头像。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秦先生，立刻压低声音：“开始了？”
“你贴这个干嘛？”秦先生皱眉，“等会儿老赵要是路过看见，还以为咱们真成立了什么奇怪组织。”
“这叫心理威慑。”大番薯一本正经，“他知道我们有秘密行动小组，心里就发虚。你看我连排班都做好了，显得特别专业。”
秦先生懒得理他，径直走进指挥中心。老夫子已经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口，动作不急不慢，像要去参加一场早就安排好的饭局。
“U盘呢？”他问。
“在我内袋！”大番薯拍了拍胸口，“三层密封，防水防磁防误吞——上次吃饼干差点顺嘴塞进去，我已经吸取教训了。”
“那你现在最好别靠近任何带静电的设备。”秦先生说完，打开终端连接远程会议系统，“信号通了，摄像头和音频同步，你可以直接投屏。”
老夫子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银色U盘，插进主机。文件夹图标弹出来，名字很普通：【项目进度汇总_V3】。但只有他知道，点开之后，第一个自动播放的文档标题是——“project_Reclaim”。
会议室门被推开时，老赵正坐在长桌右侧，手里捏着一支金笔，笑眯眯地跟旁边董事说着什么。看见老夫子进来，他抬了抬眼皮，语气轻快：“哟，主角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呢。”
“我也以为你会提前跑路。”老夫子坐下，把笔记本打开，“毕竟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几位董事忍不住笑出声。老赵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齐了，我先提个事。最近新能源项目的审批流程出现多处异常操作记录，虽然没造成损失，但存在严重审计漏洞。建议暂停相关负责人权限，先彻查再说。”
他说完，目光直直看向老夫子。
空气安静了一瞬。
老夫子没动，手指在触控板上滑了一下。投影幕布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串时间线图表。
“你说的‘异常操作’，是指上周三下午四点十七分，系统自动备份触发的临时日志调用？”他语速平稳，“这是正常维护机制，由预设脚本执行，所有记录都能溯源。你把它标红圈出来说成漏洞，是不是有点像把人打喷嚏说成传染病爆发？”
老赵眉头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那次？”
“因为你在提交报告前，特意去翻了三个月前的日志归档。”老夫子淡淡道，“而且只看了那一条。别人查问题看全流程，你专挑孤例放大，这不是调查，是栽赃。”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老赵冷笑：“好啊，你倒说我动机不良？那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境外Ip多次连接我们合作端口？难道也是‘正常维护’？”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夫子忽然笑了，“正好我也想聊聊这个。”
他点击鼠标，幕布切换。第一张图是七条连接记录的时间轴，每条都标注了来源地址和持续时间。
“这些Ip，全部指向一家注册在海外的空壳公司。”他说，“法人代表是你堂弟，老赵。而这家公司，从未与我们签署过任何技术服务协议。”
“胡扯！”老赵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说那是我堂弟？证据呢！”
“转账记录。”老夫子继续点，“你从个人账户转了十二万过去，备注‘项目咨询费’。钱到账第二天，就被拆分成六笔小额汇款，转入三个离岸账户。洗钱手法挺熟练啊。”
会议室一片哗然。
“还有更巧的。”老夫子切到下一页，一张手绘关系图出现在屏幕上，线条歪斜但信息清晰，“过去三个月，共有十七名自称‘设备调试员’的技术人员进入项目区。他们的预约审批人，都是你直属助理。其中有五人手机号后四位相同，两人签名笔迹几乎一致，还有一人登记身份证号查无此人。”
大番薯在门外听见自己的成果被展示，激动得差点撞开门，还好秦先生一把拉住他。
“最有趣的是这条。”老夫子放大一段文字碎片，“从你公司配发设备的缓存中提取出来的加密聊天记录残片——‘确保舆论先炸，再动手脚’。你说，这话要是被竞争对手听见，会不会觉得你们配合得很默契？”
老赵脸色铁青：“你伪造数据！这些都是拼凑出来的！”
“所有原始日志都可追溯。”老夫子不动声色，“秦先生，现场验证一下服务器归档库的调取路径。”
屏幕一闪，后台操作界面浮现，时间戳、权限记录、文件哈希值一一对应。一位技术董事仔细看完，缓缓点头：“……确实无法篡改。”
老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时，一位白发董事开口：“我建议，暂时冻结老赵对新能源项目的全部审批权限，成立临时监督小组接管流程。”
另一人跟着举手：“我同意。”
又一个。
再一个。
表决还没走完程序，结果已定。
老赵盯着桌面，手指紧紧攥着那支金笔，指节泛白。最后，他慢慢松开手，把笔轻轻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僵硬。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老夫子收拾电脑时，大番薯偷偷溜进来，一脸崇拜：“你刚才那一套连招，跟武侠片里的绝世高手似的，一招接一招，打得对方连喘气都不敢。”
“你少看点烂片。”老夫子合上本子，“走吧，回去还得改预算表。”
“哎，等等！”大番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U盘，“这个……要不要锁保险柜？”
“放抽屉就行。”老夫子看了眼，“又不是炸弹。”
“可万一丢了呢？这可是扳倒老赵的关键证据！”
“现在已经不是证据了。”老夫子靠在椅背上，“是历史。”
大番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要把U盘收好，突然“哎呀”一声，手一滑，U盘掉在地上，滚到了沙发底下。
“我去捡！”
他趴下去伸手掏，摸了半天才捞出来，吹了口气：“还好没摔坏。”
老夫子瞥了一眼：“下次别贴那么厚胶带，影响散热。”
“哦哦。”大番薯赶紧拿袖子擦了擦，“要不我再裹一层锡纸？听说能防黑客干扰。”
“你再折腾它，它自己就得申请工伤退休。”
秦先生这时候推门进来：“监控显示，老赵去了财务部一趟，待了不到五分钟。我没让系统标记异常，但建议加强他办公室的访问日志追踪。”
“让他去。”老夫子说，“现在他做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他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摄像头。”秦先生皱眉，“眼神不太对。”
“那就换一批摄像头。”老夫子站起身，“反正公司也不差这点钱。”
三人一起往办公室走，走廊灯光明亮。大番薯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把U盘在手里抛着玩，像在练习杂技。
忽然，他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
老夫子回头时，只看见那个银色U盘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
U盘砸在机器侧面，反弹落地，滚进了墙角的扫帚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