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等”字还亮着,老夫子已经站起身,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他没再看那条信息第二眼,而是径直走向门口,顺手抓起椅背上的深灰外套。
陈小姐还在窗边打电话,听见动静回头:“怎么了?”
“有人要来。”他说,“不是客人。”
她立刻挂了电话,眼神一紧:“报警了吗?”
“还没,但快了。”他拉开门,“先让他进来,别惊动其他人。”
宴会厅外的走廊灯光通明,宾客陆续抵达,笑语声从大厅飘出。大番薯正站在入口处装模作样地检查花篮,其实是在偷吃点心台上的小蛋糕。秦先生则在监控屏前盯着四个角落的画面,手指不停滑动。
老夫子走过去,低声说:“东侧门,穿黑西装、戴眼镜的那个,左手缠绷带。”
大番薯差点被蛋糕噎住:“这人我见过!昨天送清洁工名单时,他冒充物业主管签字!”
“是他表弟。”老夫子淡淡道,“老赵送来的‘贺礼’。”
秦先生皱眉:“要现在拦吗?”
“不急。”老夫子眯起眼,“让他进来。我们办的是庆功宴,不是审讯室。但得让他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
话音刚落,那名男子果然在东侧门被安保拦下。他声音猛地拔高:“我是董事会特邀嘉宾!你们敢拦我?!”
人群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嗡嗡议论起来。
大番薯抹了把嘴,小声嘀咕:“这嗓门,不去唱戏真是可惜。”
老夫子却笑了:“好戏才刚开始。”
他迈步走向骚乱点,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陈小姐跟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拿着平板,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公关。
“这位先生,”老夫子走近,语气平和得像在打招呼,“您贵姓?”
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亲自出面。他挺了挺胸:“我姓赵!家族代表!今天是来见证你们项目真相的!”
“哦?”老夫子点点头,“那您带邀请函了吗?”
“邀请函?”男子冷笑,“我们这种关系,还需要那种东西?”
老夫子转身对安保点头:“查一下系统,有没有‘赵’姓未登记访客。”
屏幕上立刻跳出预警红框:【身份匹配:赵德才,老赵远房表弟,曾因扰乱公共秩序被警方记录两次】。
“找到了。”秦先生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三小时前,他接收了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Ip关联老赵私人账户。附件里有宴会平面图和主桌人员名单。”
老夫子嘴角微扬:“果然是打包送来的。”
他转回身,依旧微笑:“赵先生,我们非常欢迎监督,也尊重每一位质疑者。但规则就是规则——没有登记,不能入场。”
赵德才脸色一变:“你们这是掩盖事实!技术缺陷迟早曝光!”
这话一出,几位合作伙伴 exchanged glances(此处自动翻译为: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疑虑。
大番薯赶紧端起托盘,假装上酒,凑到老夫子耳边:“老大,要不要我把他绊倒?就说地面太滑。”
“不用。”老夫子摇头,“我们要让他自己摔。”
他打开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递给最近的服务员:“放上去。”
大屏幕瞬间切换画面——正是赵德才十分钟前试图塞钱给门卫的全过程。金额不大,五百块,但动作明显。
全场哗然。
老夫子举起手,示意安静:“各位,我们不怕质疑,只怕虚假的质疑。这个人,既非受邀嘉宾,也非合作方代表,更不是媒体记者。他是被人花钱请来闹事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真相揭露’,那我只能说——我们的对手,越来越没创意了。”
掌声从后排响起,先是零星,接着连成一片。几位董事带头鼓掌,气氛迅速回暖。
赵德才脸涨得通红,指着老夫子吼:“你别得意!这事没完!”
“当然没完。”老夫子收起笑容,“接下来还有警方调查环节。”
警笛声适时响起,两名制服人员从侧门进入,在秦先生指引下走向赵德才。
“你们无权抓我!”他挣扎着,“我是合法公民!”
“您有权保持沉默。”警察平静地说,“但您刚才的行为已涉嫌非法侵入与商业干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看着赵德才被带走。有人轻笑出声,还有人举杯互碰,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助兴节目。
大番薯松了口气,偷偷比了个“oK”手势,结果被陈小姐一眼逮住。
“你还笑?”她瞪他,“刚才差点把红酒洒在董事长身上!”
“那是意外!”大番薯委屈,“托盘太滑,我又太紧张。”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要上台演讲。”
“可我在演‘专业服务生’啊!”大番薯理直气壮,“角色代入很重要!”
陈小姐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老夫子:“你还好吧?”
“挺好。”他活动了下肩膀,“就是觉得,老赵这次出手,比以前笨多了。”
“也许他以为你能防外面的人,防不了亲戚串门。”
“但他忘了,”老夫子轻笑,“我有金手指。”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新提示弹出:
【通讯溯源完成:目标设备最后一次连接来自老赵办公室内部wi-Fi,时间:十五分钟前。】
老夫子眼神一冷。
“他还在线。”他对秦先生说,“把证据链上传法务,备份三份。另外——通知It部,从现在起,封锁他所有内部权限。”
“明白。”秦先生立刻去办。
大番薯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你说他会不会再来招?比如扮成厨师?或者假扮记者?”
“不会。”老夫子摇头,“他已经出过手了,剩下的时间,只会等着看结果。”
“那你呢?”陈小姐问,“接下来做什么?”
老夫子望向舞台。
灯光已就位,话筒立在中央,背景屏上滚动着项目成果图。宾客们重新谈笑风生,香槟塔旁有人开始拍照。
“该我上场了。”他说。
陈小姐递来一杯温水:“喝一口,压压惊。”
“我不惊。”他接过杯子,“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动手。”
“因为这是你最风光的时候。”她说,“打人就要打脸,越热闹,越疼。”
老夫子笑了笑,没说话。
他低头喝水,余光却扫见大番薯鬼鬼祟祟地往厨房方向溜。
“你去哪儿?”他喊住他。
大番薯僵住,慢慢转身:“我去……看看甜点有没有上错。”
“甜点五分钟前就上了。”
“那我去看……有没有人偷吃。”
“你刚才不是吃过了?”
“那是试吃!品质把控!”大番薯振振有词,“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必须确认每一口都达标!”
陈小姐忍不住笑出声。
老夫子摇摇头,把空杯递给她:“你去盯着他,别让他把整桌甜点都‘试’没了。”
“放心。”陈小姐拎起包,“我现在就去拯救最后一块巧克力慕斯。”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准备好了叫我。”
老夫子点头。
她离开后,他独自站在舞台侧畔,听着大厅里的笑声、音乐声、碰杯声。一切如常,却又不像真的。
他知道,这场宴会表面上赢了,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换了个方式继续。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这次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的办公室。
桌上那份演讲稿,被人用红笔圈出了最后一段。
旁边写着一行字:
“你会说完这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