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走进办公室,大番薯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来了来了!国际电话都打进来了!”他手里举着一张打印纸,边念边晃,“‘北欧绿能’要派代表团来访,‘太平洋动力’开价五千万预付款,还有个叫‘星辰联合’的,说愿意免费提供实验室设备——条件是咱们开放数据接口。”
秦先生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些消息来得太快了。项目才上线半年,怎么突然全世界都知道?”
“墙倒众人推,风起猪都飞。”老夫子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电脑,“现在不是谁飞的问题,是谁想借我们的风,把自己吹上天。”
金手指界面无声滑出,一幅动态热力图在屏幕角落缓缓旋转:十几个光点密集闪烁,代表不同国家的企业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试探合作可能。其中一点格外刺眼,标注着“北星能源”,访问频率高得反常,且多次尝试关联公司内部非公开技术文档目录。
大番薯凑过来,指着那点:“这名字听着挺正经啊,北极星嘛,指引方向的。”
“它母公司在三年前收购过一家德国电池企业。”秦先生翻出资料,“签完合同第二天,原团队集体辞职,核心技术专利两个月后就在另一个国家注册了。”
“哦。”大番薯点点头,又摇摇头,“所以他们是……抄作业不交钱?”
“比那还狠。”老夫子关掉页面,“他们是把整个考场炸了,然后说自己考第一。”
三人安静了一瞬。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会议桌上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国际合作意向汇总》上。纸张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迫不及待要飞走。
“我觉得可以试试。”大番薯忽然开口,“哪怕先收点预付款也好啊,咱部门空调还是十年前的老古董,一开就跟拖拉机似的。”
“你真以为人家是冲着帮我们换空调来的?”秦先生忍不住笑。
“不然呢?咱们这项目现在可是热搜常客。”大番薯掏出手机划了几下,“你看,连国外论坛都在讨论,说什么‘东方神秘能源突破’,还有人猜咱们是不是掌握了外星科技。”
老夫子没笑。他盯着屏幕上那个仍在跳动的“北星”标识,金手指悄然更新提示:【该主体已三次接触行政外围人员,试图获取项目组成员联系方式;行为模式匹配高风险案例库,置信度97.3%】
他轻轻点了下鼠标,将这条记录归档加密。
“今天开会。”他说,“把规矩立清楚。”
会议室里,气氛比往常热闹。几个年轻工程师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有人拿着笔记本画合作路线图,有人已经开始设想海外出差场景。
老夫子走进来时,声音戛然而止。
“都到齐了?”他把平板放在桌边,“我先说三件事。”
所有人坐直。
“第一,不卖核心技术。”
“第二,不接受控股要求。”
“第三,所有合作方必须背景透明,查不清来历的,一律免谈。”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那还能跟谁谈?”
“跟真心想做事的谈。”老夫子扫了一圈,“我知道大家兴奋,这六个月咱们拼得不容易。但现在越是热闹,越得冷静。以前有家公司,技术领先全球,结果为了快,一口气签了八个海外伙伴。三年后呢?市场上全是他们的‘孪生兄弟’,正版反倒没人认。”
大番薯举手:“那咱们会不会太保守了?错过机会怎么办?”
“活着才能抓住下一个机会。”老夫子看着他,“你觉得一辆车值多少钱?”
“看牌子呗,几十万到几百万吧。”
“如果这辆车能自己加油、自己修、还不用充电呢?”
大番薯眼睛亮了:“那不得上亿?”
“可要是图纸被人偷走,仿制出来卖十万一辆呢?”老夫子顿了顿,“到时候,咱们连废铁都卖不出去。”
会议室安静下来。
秦先生接话:“我已经联系法务和信息安全组,准备启动合作方准入审查流程。初步筛选标准今晚就能出。”
“好。”老夫子点头,“你牵头成立评估小组,大番薯配合资源调度。”
大番薯愣住:“我?我能干啥?”
“你负责提醒大家别被甜言蜜语迷住。”老夫子淡淡道,“毕竟,你刚才还在想着用预付款换新车。”
众人哄笑,紧绷的气氛松了些。
散会后,秦先生留下整理材料,大番薯则抱着一堆文件往外走,嘴里嘟囔着“国际合作协调专员”这个新头衔。
老夫子坐在原位,重新调出金手指界面。北星能源的红色预警仍未解除,系统建议采取四级隔离措施:切断一切非必要联络通道,标记相关人员通讯行为,启动虚假信息分流机制。
他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停了几秒,最终按下。
后台自动部署完成后,一条伪装成“技术白皮书初稿”的文件被悄悄上传至共享测试区,权限开放给特定Ip地址——正是北星近期频繁使用的境外节点。
“钓鱼?”秦先生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门口问。
“只是摆个摊。”老夫子合上电脑,“愿者上钩。”
“万一他们真有诚意呢?”
“真有诚意的,不会绕着走。”老夫子站起身,“正常渠道一直开着。非要钻后门的,八成是来偷锅的。”
秦先生笑了笑,转身要走。
“等等。”老夫子叫住他,“下周董事会,你会列席汇报国际合作进展。”
“我?”秦先生有些意外,“你不讲?”
“我在台前站太久,容易让人瞄准。”老夫子把一支笔放进内袋,“你在明处,我在暗处,反而看得更清。”
秦先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傍晚,办公室陆续熄灯。大番薯临走前探头看了看,老夫子还在桌前翻资料,灯光映着他半边脸,轮廓沉静。
“头儿,还不走?”
“再待会儿。”
“那你记得锁门啊,上次你忘关空调,烧了半小时。”
“记住了。”
大番薯走了。脚步声渐远。
秦先生最后离开,经过老夫子门口时停下。门虚掩着,里面只有键盘轻响。
他没敲门,只是看了两秒,便转身走向电梯。
整层楼渐渐安静。
老夫子关闭最后一份文档,屏幕黑下瞬间,金手指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数据请求,来源Ip已标记;虚假文件已被下载,追踪链路激活中】
他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红线,写下三个字:北星——禁。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高楼广告牌轮播着新能源宣传画面,画面中一道蓝光划破夜空,象征清洁未来的到来。
老夫子盯着那道光看了几秒,忽然收到一条匿名邮件通知:【“北星能源”代表将于明日申请会见董事长,议题:战略合作】
他没动。
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然后重新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名为“应急预案_版本3”的加密文件。
光标停在第一行标题上:**当对方正式提出技术共享要求时,立即启动反向溯源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