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的手停在铁门把手上,风从缝隙里钻出来,吹得他袖口微微颤动。门外那道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知道你来了。”
他没应声,也没推门。背贴着墙,耳朵紧贴金属门板,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三秒后,金手指视野边缘浮现出一行淡金色小字:**3秒后推搡**。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悄悄摸了下外套内袋——照片还在。然后,他缓缓推开门,脚步落地时像踩在棉花上,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天台空旷,风比想象中更野,卷着城市尘土往人脸上拍。老板站在边缘,西装下摆被吹得翻飞,像个随时要起飞的风筝。他转过身,脸上居然带着笑,那种久违老友重逢才有的温和表情。
“二十年前,我跟你父亲共同创立这家公司……”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那时候,我们都说要建一座不会腐烂的大厦。”
老夫子没动,双手插在口袋里,指节抵着手机。他盯着老板的眼睛,发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那是说谎前的生理反应,他在金手指资料库里见过。
“可惜啊,大厦没塌,人心先烂了。”老板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忽然低沉,“你查到了什么?是不是那张照片?”
老夫子依旧沉默。
老板又逼近一步,手臂猛地扬起,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可老夫子已经侧身。
那一扑落了空,老板脚下打滑,整个人踉跄后退,差点撞上护栏。他扶着栏杆喘气,脸色由红转白,眼神从愤怒变成惊惧。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动手?”
“我不知道。”老夫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录音界面,“但我猜你会演一场‘被逼自卫’的好戏——比如我情绪激动把你推到栏边,你失足险些坠楼,最后靠栏杆自救,而我成了企图谋杀上司的疯子。”
老板咬牙:“你根本不懂当年的事!”
“我懂不懂不重要。”老夫子把手机放回去,“重要的是,你说‘跟我父亲共创公司’——可我爸的名字,从来没出现在任何注册文件上。”
老板愣住。
“而且,”老夫子继续说,“你要真念旧情,就不会让老赵这些年一直当你的挡箭牌。他替你背黑锅,你给他点权力;他越贪,你就越安全。等事情爆了,大众只会骂他,不会想到幕后还有个‘创始人’在摘果子。”
“放屁!”老板吼了一声,又往前冲,“你以为你是谁?正义使者?还是救世主?”
老夫子这次没躲。
但他脚尖轻轻一勾,绊住了对方鞋带。老板一个趔趄,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我不是救世主。”老夫子低头看着他,“我是那个非得把烂墙拆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几具尸体的人。”
老板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忽然笑了:“你赢不了的。这局棋下了二十年,你以为就凭一张破照片就能翻盘?”
“我不靠照片。”老夫子平静地说,“我靠的是,有人比我更早不想玩了。”
话音刚落,天台铁门被猛地推开。
秦先生带着两名警察快步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执法记录仪。
“根据市经侦支队指令,”秦先生站定,声音清晰,“赵氏父子涉嫌侵吞国有资产、伪造财务凭证、行贿官员等多项罪名,现已正式立案。现场所有人,请配合调查。”
老板猛地抬头,瞪着秦先生:“你?!你不是早就被调去后勤了吗?”
“是啊。”秦先生笑了笑,“但他们忘了,我以前是审计组出身,最擅长的就是翻旧账。”
警察上前,示意老板站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公司法人!我有豁免权!”老板挣扎着往后缩,却被一名警员干脆利落地铐上手铐。
“法人?”秦先生摇头,“抱歉,三天前股东会已经通过决议,解除你的职务。现在这家公司,由临时管委会接管。”
老板瘫坐在地,嘴唇发抖:“谁……是谁批准的?”
“投票名单里,有你太太的名字。”秦先生淡淡地说。
老夫子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她……她怎么会……”
“因为你上周偷偷转移资产的时候,把她名下的账户也清空了。”秦先生叹了口气,“女人可以容忍丈夫出轨,但很难接受他连她的私房钱都不放过。”
老板怔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警察把他架起来,往门口带。经过老夫子身边时,他突然扭头,嘶声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启灵系统不是你能碰的东西!它认主!它只听一个人的话!”
老夫子皱眉:“谁?”
老板咧嘴一笑,满口黄牙:“你很快就会见到了。”
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大番薯,怀里抱着他的接机牌,跑得气喘吁吁。
“夫子哥!我、我一路蹲守电梯口,总算等到他们上来!”他抹了把汗,“我还顺手把保洁阿姨支开了,说是厕所堵了要通下水道。”
秦先生看了他一眼:“你还挺会安排。”
“俺可是跟夫子哥学的。”大番薯嘿嘿一笑,转头看向老夫子,“接下来干啥?要不要去老板办公室搜点东西?”
老夫子望向天台角落,那里有个废弃的通风口,铁皮盖子半开着,像是最近被人动过。
“先不去办公室。”他说,“他刚才提到‘启灵系统认主’,说明这玩意儿不止一个入口。咱们得找它的另一个控制点。”
“在哪?”大番薯问。
老夫子走到通风口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内壁,指尖沾到一点油渍。
“这种老楼,管线都是串联的。”他抬头看向秦先生,“我记得档案室下面有条检修通道,直通地下机房。”
秦先生点头:“是有这么一条路,但二十年没人走过,地图都丢了。”
“没关系。”老夫子站起身,拍了拍手,“金手指刚刚提示我,系统日志最后一次激活的位置——编号b-7,坐标锁定在负三层东侧。”
大番薯挠头:“可那地方不是早就淹了吗?”
“淹了也能进。”老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钥匙,“只要找到对应的物理锁。”
秦先生眯眼:“你哪来的钥匙?”
“从保险箱里拿的。”老夫子晃了晃钥匙,“它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那儿,除非有人特意把它藏起来,等着某一天被人发现。”
大番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们要下水?”
“不下水,怎么捞真相?”老夫子把钥匙收好,转身朝楼梯间走,“走吧,趁上面还没换岗。”
大番薯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嘀咕:“话说回来,夫子哥,你说这系统要是真有意识,它到底想干嘛?”
老夫子脚步顿了一下。
“不知道。”他说,“但它既然选在这个时候醒来,说明它也在等一个人。”
“等谁?”
“等一个不怕死,敢把它打开的人。”
三人走进消防通道,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最后一级台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制钥匙扣,静静躺在水泥地上,表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启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