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界如何风起云涌,阴谋算计如何层出不穷,战王府的擎苍苑内院,始终是萧执和姜妙两人唯一的净土,也是最坚固的堡垒。在这里,他们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与防备,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夜色深沉,秋意渐浓。内室里却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好,驱散了窗外的寒意。烛光柔和,映照着一室安宁。
姜妙刚沐浴完,穿着一身柔软的素白寝衣,头发半干,随意披散在身后,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她毫无形象地歪在临窗的软榻上,怀里抱着一个软枕,下巴搁在枕头上,小脸皱成一团,嘴里啪啦地开始倒豆子:
“啊啊啊!气死我了!萧执你知道嘛?今天那个七皇子,居然派人送来一对翡翠镯子,说是给我压惊?呵!那水头,那颜色,还没我空间里铺地的鹅卵石通透呢!他是觉得我没见过好东西,还是想用这点破烂来套近乎?当我傻吗?”
(内心oS:想收买我?起码得拿出空间里那种能量玉石级别的吧!抠门!)
萧执坐在榻边的圈椅里,手中拿着一卷书,闻言并未抬头,只是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声音低沉平和:“嗯,夫人眼光自是极高。” 他顺手将旁边小几上温着的、掺了灵泉的蜜水往她那边推了推。
姜妙接过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继续吐槽:“还有还有!今天不是去那个什么劳什子赏菊宴了吗?那个李御史,就那个瘦得像竹竿、说话还喷唾沫星子的那个!他居然凑过来说什么‘王妃当劝谏王爷,静心养病,莫要再过多插手朝务,以免劳心劳力,于身体无益’!我呸!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三朝元老、年纪一大把的份上,我真想当场给他下点哑药,让他知道什么叫‘静心’!”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仿佛还能闻到那可恶的口水味。
(内心oS:要不是为了维持我‘担忧夫君’的贤惠人设,姐当场就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狂笑不止’!)
萧执终于从书卷上抬起眼,看向她气鼓鼓的侧脸,灯光下,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晶亮的眸子,显得格外生动鲜活。他放下书,起身坐到榻边,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虽然并没有眼泪),语气带着纵容的无奈:“嗯,夫人说得对,下次为夫参他一本,就说他……御前失仪?”
“对!就参他!”姜妙立刻附和,随即又垮下脸,“不过估计也没什么用,那老家伙脸皮厚得很。唉,跟这些人打交道,比跟毒草打交道还累心!至少毒草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还喷我口水!”
她说着,顺势歪倒,将脑袋枕在萧执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仰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继续絮叨:“还有贤妃,今天在宫里‘偶遇’,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什么她兄长(刘明德)病重,她心焦如焚,希望我能看在同是皇室中人的份上,帮忙瞧瞧……我瞧她个大头鬼!当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试探我,或者抓我把柄吗?我直接‘担忧’地表示王爷伤势未愈,我心力交瘁,医术不精,实在不敢耽误刘大人病情,把她给堵回去了!哼!”
萧执低头看着她,手指穿插在她微凉顺滑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安静地听着她抱怨,听着她将外面遇到的那些虚伪、算计和恶心事,用这种鲜活甚至夸张的方式倾倒出来。他并不觉得聒噪,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他享受着她这一刻的鲜活与真实,这能洗去他在朝堂上沾染的所有尘埃与冰冷。他知道,她并非真的处理不了那些事,她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将负面情绪宣泄出来,而他是她唯一的选择。
“嗯,夫人应对得极好。”他低声附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姜妙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时辰,从七皇子的镯子说到李御史的口水,从贤妃的虚伪说到宴会上某道甜点太齁,直到觉得胸中那口闷气彻底吐干净了,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环住萧执的腰,脸埋在他带着冷冽气息的衣料里,闷闷地说:“萧执,还是家里好。”
只有在这里,她不用戴任何面具,不用算计,不用防备,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可以放松地做自己。
萧执的心因为她这句依赖的话而软成一滩水。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嗯,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也是我的港湾。他在心里补充道。
(内心oS:有她在身边,听着这些看似无意义的唠叨,便是这世间最难得的安宁。)
窗外秋风掠过枝头,发出飒飒的轻响,更衬得室内一片静谧温馨。烛火轻轻跳跃,将相拥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所有的钩心斗角,所有的腥风血雨,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在这里,他们只是彼此最亲密的伴侣,分享着最琐碎的日常,汲取着继续前行的力量。
姜妙在他怀里蹭了蹭,睡意渐渐袭来,嘟囔着:“明天……我想吃醉仙楼的蟹粉狮子头了……”
“好,明天让厨房做。”萧执低声应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拉过一旁的锦被,仔细盖好。
至于明天朝堂上又会有什么风波,七皇子又会有什么动作,皇帝的心思又会如何变幻……那些,都留给明天吧。至少在此刻,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只有温暖、安宁,以及彼此交缠的、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