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永宁侯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了清远巷口,只是这次规模更大了些,除了赖嬷嬷乘坐的青帏小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更为宽敞的朱轮华盖车,显出了几分迎接“县主”和“未来大将军家眷”的正式排场。
姜妙一家人的行李并不多,明面上只有七八口樟木箱子,由侯府带来的粗使婆子们搬上马车。真正的家底,早已安然存放在姜妙的灵泉空间之中,随取随用,万无一失。
(内心oS:轻装上阵,核心资产全部随身携带!这安全感,谁用谁知道!)
张氏穿着一身新做的、料子中等但款式稳重的衣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局促。姜云轩努力挺直腰板,想做出小大人的沉稳模样,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安。小薇和浩儿则有些懵懂,只知道要搬去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住,既好奇又害怕。
姜妙今日则特意选了一身符合县主品级、纹样却并不张扬的浅碧色宫装,发间簪着那支素雅的白玉兰簪,略施薄粉,通身气度沉静雍容,与这简陋的小巷格格不入。
赖嬷嬷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刻板,上前行礼:“县主,车驾已备好,请您和夫人、少爷小姐们上车。”
姜妙微微颔首,携着母亲,带着弟妹,登上了那辆最华丽的朱轮车。马车内部铺着软垫,熏着淡淡的暖香,比他们来京时乘坐的车辆不知舒适了多少倍,但张氏和孩子们依旧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放松。
车轮滚动,驶离了清远巷,穿过越来越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气象森严的府邸前。
永宁侯府。
朱漆大门,鎏金兽环,汉白玉的石狮威严矗立,高悬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比起姜妙之前暂住时的侧门待遇,这次显然是开了正门旁的中门迎接,算是给足了“县主”面子。
然而,门虽开了,气氛却并不热络。除了赖嬷嬷和几个引路的丫鬟婆子,并无其他主子出来相迎。门房和下人们垂手立在两旁,眼神却偷偷打量着这从马车上下来的、“传说中的”大房一家,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轻视和冷漠。
(内心oS:好大的排场,好冷的风!这宅子,拍鬼片都不用额外布景了,自带阴森效果。)
姜妙面不改色,扶着母亲,一步步迈过那高高的门槛。踏入府内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便扑面而来。仿佛这高墙深院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活物,在冷漠地注视着新来的闯入者。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百年侯府的底蕴与奢华。但穿行其中,感受到的不是富丽堂皇,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规矩和压抑。往来仆从皆屏息静气,脚步匆匆,见到她们这一行人,也只是远远避开或垂下眼帘,无人上前搭话,更无半分热情。
赖嬷嬷在前引路,语气平板地介绍着这是何处那是何地,但言语间透着一股“尔等乡下人好好见识见识”的意味。
张氏看得眼花缭乱,却又心惊胆战,紧紧抓着姜妙的手。姜云轩抿着唇,努力记着路线。小薇和浩儿则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出声。
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越走越偏僻,周围的景致从精致渐渐变得疏于打理,最终,赖嬷嬷在一处靠近侯府西北角、明显远离中心区域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院门倒是新漆过,但门楣低矮,牌匾上写着“秋梧苑”三个字,字迹略显黯淡。
“县主,夫人,到了。”赖嬷嬷推开院门,露出一方不大且略显萧索的庭院,角落里种着几株半黄不绿的梧桐树,正值春夏之交,却也没什么精神。三间正房外加两间厢房,看起来倒是干净,但陈设老旧,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息。
“府中院落紧张,此处虽略偏远些,倒也清静。”赖嬷嬷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一应用度,稍后自会有人送来。县主和夫人一路劳顿,便先歇息吧。若有需要,可让丫鬟去寻管事嬷嬷。”
说完,她行了个礼,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嫌麻烦。
留下姜妙一家人,站在这处冷冷清清、明显是府中最差之一的院落里。
张氏看着这比清远巷小院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显凄清的住处,眼圈顿时就红了,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她想象中的侯府生活,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不该是如此光景。这分明是极致的怠慢与羞辱。
“娘,别担心。”姜妙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目光平静地扫过这院子,唇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我看这里挺好。”
(内心oS:挺好,僻静,方便我搞点小动作,种点毒草养点蛊虫什么的,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至于这破旧……)
她意念微动,感知了一下空间里那汪生机勃勃的灵泉和堆积如山的物资。
(内心oS:姐自带装修队和超级超市,怕啥?)
“轩哥儿,带弟弟妹妹去看看房间。”姜妙吩咐道,语气轻松,“惊蛰,谷雨,打扫一下,把我们带来的东西归置好。”
她抬头,望向侯府中心那一片层叠嶙峋、象征着权力与奢华的屋脊,眼神幽深。
这“粪坑”,她算是跳进来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