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宁这句话说的有恃无恐,让秦樾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阴鸷的戾气松动了些。
是啊,谁敢打她?
这些年有他暗地里护着她,为她保驾护航,柳悦宁虽不能说是在娱乐圈里横着走,但也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招惹的存在。
且不说秦樾的身份,单说摆在明面上为他们遮掩的陆青言,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去招惹柳悦宁,给她难看。
想到这,秦樾的脸色有所缓和,是他关心则乱了。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秦樾嗓音轻了下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柳悦宁的面颊,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
柳悦宁眼都没眨一下,毫不心虚道“捡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桌角,撞的”
“撞得?”秦樾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你不信我?”
柳悦宁没有用肯定保证的话语去回答秦樾的怀疑,只是微微瞪大眼睛,委屈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樾反问他。
秦樾哑然,他被柳悦宁伤心又委屈的神情看的心里一软,身上冷硬的气势也不自觉的降了下来,他解释“我没有……”
可柳悦宁根本不想听秦樾解释,冷着一张脸就走出了洗漱间,秦樾头疼,他又惹她生气了,他跟在柳悦宁的身后走出洗漱间,然后几步上前抓住柳悦宁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继续低声解释道“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
柳悦宁仰头看着秦樾,脑子里想的却是秦樾几个小时前还在和宋施薇约会,于是乎此前所有压抑的委屈和对秦樾的埋怨再也抑制不住,她几乎不受控制的问“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的脸?”
“什么?”秦樾蹙眉,不解的看着柳悦宁。
柳悦宁透过秦樾脸上那副斯文禁欲的金丝眼镜,与他对视,眼里全是倔强又固执的情绪,她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尖锐刻薄的刺在秦樾的心上“我说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伤了脸,毁了容,让你觉得难看,生厌……”
秦樾从没有想过柳悦宁会说出这种话,没想过他的担心,落在柳悦宁的眼里是别样的意思,原来她居然觉得他对她的担心是建立在她的容颜之上的吗?
呵……
秦樾突然觉得有些荒唐。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闷的,泛着细密的疼。
而此前心里囤着那团怒火,似乎又因着柳悦宁这些刻薄,恶意揣测的话而变得更加的旺盛。
秦樾死死的盯着柳悦宁,眼中的眸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冷,不止是心,似乎浑身都在发冷。
秦樾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看着柳悦宁问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他嗓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就连俊美的面庞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他骤然冷然的眸子透露出他内心此时此刻所有的不悦和愤怒。
“难道不是吗?”柳悦宁轻轻反问,她知道她的话已经伤到秦樾了,可她并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感,因为伤害到秦樾,对她来说并不是一种解脱痛苦的好办法,而是在往自己的心上亲手戳刀子。
似乎她的宣泄,她语言上的报复,到头来也只是加剧了她的痛苦,也只是两败俱伤。
可依旧她说“如果我不漂亮,我们现在还会在一起吗?”
当然不会……
这一点秦樾和柳悦宁都心知肚明,也是秦樾最无法反驳的一点,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见色起意的谋划。
秦樾哑声“所以你就认为,我对你所有的担心,所有的在意,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依附你的容貌是吗?”
柳悦宁不说话,看起来像是一种默认。
秦樾的胸膛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疼,连呼吸都像是带着刺剐蹭着他咽喉,他的指尖更是冷到有些发麻,他心里的怒火叫嚣着想要宣泄而出,可依旧被他死死的压着,他咬着后槽牙,几乎咬牙切齿道“沈悦宁,你到底有没有心?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我到底是在乎你这人还是在乎你的脸你感受不出来吗?”
想起这些年自己和柳悦宁在一起,怕她吃苦,怕她疼,怕她掉眼泪,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当祖宗一样供着,任她各种作闹,甩脸。
她要钱,他给;她要进娱乐圈,他就给她开一个公司;她要吃小时候早就倒闭的小零食,他就砸钱让人重开;她生病了,发了烧,吐个不停,向来洁癖的他竟也会下意识的用手去接那些脏污的呕吐物,他恨不得代替她受这些罪,他不希望她生病,因为她病了,他也在受煎熬。
唯一一次生气,还是她一声不吭的跑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却被人偷了手机和护照,他找不到她,急的差点乱了分寸,让人看出端倪。
后来知道她在肯尼亚,连夜坐飞机去找她,满腔的怒火,却在看到她哭兮兮的扑进自己怀里哭诉时,全都化为烟雾,心疼的不行。
他想,气什么呢?有什么可气的,她还这么年轻,不太成熟,难免会冲动,说走就走,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只要她安全,只要她不要一声不吭离开他,去到他找不到她的地方,那么他就不会和她计较。
他一点一点都不想生她的气。
秦樾觉得,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柳悦宁,可是他显然没意识到,或者说他并不觉得,如果作为喜欢来说,这种感情和行为早就超脱了。
只要想到过去的这年,柳悦宁都将他的真心,他的喜欢视作为一种肤浅的、虚假的行为,他就气的肺疼,竟也会觉得委屈,活了三十二年,唯二的两次委屈都是因柳悦宁而起。
秦樾道“是,我不否认,我当初是因为你的容颜,所以心动,可我不是肤浅的人,这天底之下好看的人如过江之卿,难不成我还要一个一个去喜欢?你真的以为什么人都能入我的眼吗?”
“悦宁,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可所谓情,不是真的因为你好看,所以我就喜欢,而是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容貌可以被替代,可是感觉替代不了,你明白吗?”
“如果六年之前,从走廊尽头出现的人不是你的话,我不见的会动容,人不对,再漂亮也不会给我正确的感觉,只有你才是正确的感觉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