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气渗透的加剧,如同悬在落云城头顶的利剑,让城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曹琰清晰地认识到,安稳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他不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城主府的防护阵法,开始更加系统地为可能到来的混乱做准备。
首要任务,是囤积关键物资。
他再次外出,目标明确。
首先去了“丹鼎阁”,直接找到相熟的掌柜。
“掌柜,玉露丹和驱邪散,还有多少存货?”
曹琰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掌柜见他神色凝重,也不多问,低声道:
“玉露丹还有三瓶,驱邪散两瓶。
不瞒道友,这几日来买此类丹药的道友不少,价格…已上浮两成。”
曹琰眉头微皱,但并未犹豫:
“我全要了。
另外,效果最好的辟谷丹,来五十粒。”
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点头,迅速将丹药包好:
“承惠,三百八十块灵石。”
曹琰点出灵石付清,将丹药小心收好。
这笔开销不小,但关键时刻,这些丹药或许能救命。
离开丹鼎阁,他又去了几家符箓材料店,大量采购绘制辟邪符、破邪符、金刚符的核心材料——赤阳朱砂、桃木芯纸、金纹砂、灵龟血墨…几乎将几家店铺的库存扫空。
花费了近五百块灵石。
最后,他去了杂货铺,购买了大量的清水、肉干、以及一些布置简易预警和防护阵法的阵旗、灵线。
如此一番采购,储物袋中的灵石骤减至两千八百余块。
但他看着储物袋中堆积如山的物资,心中却踏实了许多。
食物、饮水、丹药、符箓材料、布阵器具…足够他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即便被困院中,也能自给自足。
回到青藤巷,他立刻着手加固小院的防御。
在原有的厚土阵内部,他又用新购的阵旗灵线,布置了两套简易的预警和隔绝禁制。
一套针对物理侵入,一套针对神识窥探和能量波动。
虽然效果远不如厚土阵,但多层防护,总能多一分安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投入到制符之中。
如今材料充足,他不再追求利润,而是全力绘制各种保命和防护类符箓。
辟邪符、破邪符、金刚符、土牢符…一张张灵光湛然的符箓在他笔下诞生,被分门别类地收好,存入储物袋深处。
他绘制符箓时,心神空明,将外界纷扰暂时忘却,全部精力凝聚于笔尖。
在这种全身心的投入下,他的制符技艺竟隐隐又有精进,对灵力的掌控越发圆融自如,成功率稳步提升。
数日后,他正在绘制一张金刚符,院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曹琰动作一顿,神识扫去。
又是孙老者。
他眉头微蹙,收起符具,走到院门后。
“孙道友,何事?”他并未开门。
门外沉默了一下,孙老者的声音传来,比往日低沉了许多:
“曹道友,可否开门一叙?有要事相商。”
曹琰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院门。
孙老者闪身而入,反手将院门关上,脸色凝重,再无往日和善笑容。
他目光扫过院内,看到曹琰布下的新增禁制痕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道:
“曹道友果然也察觉了。”
曹琰不动声色:
“孙道友所指何事?”
“自然是城外那东西!”
孙老者语气急促了几分,
“昨夜子时,那邪气又来了!比前两次更凶!老朽院中的防护阵险些被破,耗费了五块灵石才稳住!”
曹琰心中凛然,面上却依旧平静:“哦?竟有此事。
城主府不是已请阵法大师加固防护了么?”
“哼,怕是效果有限!”
孙老者冷笑一声,
“老夫在城中有些消息渠道,听说黑沼泽深处的邪气源头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有扩散迹象!昨日甚至有巡逻队在内城边缘发现了被邪气侵染的妖兽尸体!”
曹琰目光一凝。
邪气已能侵染妖兽,并潜入内城边缘?情况确实恶化了。
“孙道友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告知此事吧?
”曹琰问道。
孙老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明人不说暗话。
老朽观道友非寻常散修,制符技艺精湛,且早有准备。
如今局势,城主府能否控制住场面,犹未可知。
一旦有变,内城也非安全之地。不知道友…可有何打算?”
曹琰心中警惕更甚,淡淡道:
“曹某一介散修,能有何打算?唯有紧闭门户,静观其变罢了。”
孙老者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
“若…若有门路,可提前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曹琰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讶色:
“离开?如今城外邪气弥漫,如何离开?又能去往何处?”
孙老者声音更低:
“自然不是从地面走。
老朽结识一位道友,有一件祖传的‘穿云梭’,乃一阶极品飞行法器,速度极快,可离地百丈飞行,或许能避开地面邪气。
只需凑足五位道友,共同催动,分摊灵石消耗,便有希望冲出重围,前往南边的‘碧水仙城’。”
碧水仙城?曹琰听说过,是距离落云城数万里外另一座更大的修仙者城池。
“穿云梭?五位道友?”
曹琰沉吟,“
此法…风险几何?所需灵石多少?”
“风险自然有,但总比困死此地强!”
孙老者道,
“每位道友需先支付五百块灵石作为定金,成功后,再付五百。
若失败…灵石恕不退还。”
一千块灵石!五位修士,便是五千灵石!这价格,堪称天价!
曹琰心中冷笑,这恐怕不是逃生,而是借机敛财,甚至…更糟。
他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一千灵石…孙道友也知,散修攒些灵石不易。
此法风险未知,代价太大,曹某需慎重考虑。”
孙老者似乎料到他会如此说,也不逼迫,点头道:
“道友慎重些也是应当。此事尚在筹措中,道友若有意,三日内可来寻老朽。过时不候。”
说罢,他不再多言,拱手告辞。
送走孙老者,曹琰关上院门,面色沉静。
穿云梭?集体突围?
听起来诱人,但他一个字都不信。
且不说那穿云梭是否真有其物,即便有,五位素不相识的修士在危难时刻同乘一法器,谁能保证不起异心?更何况,城外情况不明,高空飞行就一定安全吗?
更大的可能,是陷阱。
他回到静室,不再多想此事。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突围和不可信的他人,不如继续提升自身实力,囤积资源。
他再次提起符笔,心神沉入符文世界。
笔尖灵光流转,一张张符箓在笔下成型。
如今他绘制符箓,不再是为了出售赚取灵石,而是为了尽可能地武装自己,增加在乱局中生存的筹码。
他甚至开始尝试绘制几种较为生僻但关键时刻或许有用的符箓,如“敛息符”、“神行符”。
日子在紧张与忙碌中悄然流逝。
城中的气氛越发压抑。
邪气渗透的频率似乎增加了,虽然每次持续时间不长,强度也未有质变,但那种跗骨之蛆般的缠绕感,足以让低阶修士心神不宁。
物价飞涨,尤其是防护类和净化类资源,几乎一天一个价。
偶尔有消息灵通的修士试图离城,但大多灰头土脸地回来,言及城外邪气封锁,难以通行。
城主府颁布了更严格的戒严令,并开始征调城内修士参与巡逻和阵法的维护,报酬丰厚,但应者寥寥。
谁都惜命。
曹琰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默默地在自家小院中,绘制着符箓,修炼着法力,